【渔舟】那 时雪(散文诗)
1.
那时半壁江山全是雪意。
周郎一袭白衣临江而立。我从一棵树的角度看过去,见他的忧伤写满江雪。
只一声叹息,天空就暗了下去。岁月的涟漪听不懂周郎的悲欢。落花一样的雪落在他的纶巾之上,白衣之上,忧伤之上。
大帐之中,又一次的推杯换盏。我猜测他的目光,正凝住白日的厮杀。多少无辜的生命因为狼烟遍地兴衰,“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一阵风吹过,周郎发如雪飞扬而起。潜进生命的颤栗再一次击中烽火赤壁。
“是岁,建安三年也。策亲自迎瑜,授建威中郎将,即与兵二千人,骑五十匹。瑜时年二十四,吴中皆呼为周郎。”对着这黄卷,我把心思低入尘埃。
“曲有误,周郎顾”。“一管妙清商,纤红玉指长。雪藤新换束,霞锦旋抽囊。并揭声犹远,深含曲未央。坐中知密顾,微笑是周郎。”三杯淡酒,一曲《长河吟》抚摸着清风俊骨,轻声而语。
“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那时的雪啊,醉了天上人间。他并不理会我和雪,就像我和雪只是世间的浮名,是他生命中的一缕烟。确认记忆的魂,乱纷纷的世道,周郎却用情极深。月光泻下来,我递给他一杯残酒,他极其认真的接过去,撒入江中。一大朵一大朵浪花打过来,马蹄声厮杀声振聋发聩。
褪去铠甲。篝火已燃。埙声渐起。煮酒天下。剑指天涯。
吹皱芳华,铜雀台的春天还有千年那么遥远。
2.
是夜。一场雪折竹,玉碎声声。云冻梅瘦,笋石若玉,松萝如云。
易安独坐孤灯,衣单心寒。泥炉尚红,她的一生却草草进入了大结局。
相爱是雪,不舍昼夜的恩爱,落进寒江,成了一烟独钓。
我侧坐。“赌书泼茶?”
她不接我的话。起笔落下: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山河破碎有谁来解这一盘棋?没有鸟鸣,鸟已惊心而亡。伤心的城市,等一个再无重逢的归期。
东篱把酒醉黄昏,暗香几处销魂。人比黄花,岂一瘦字了得!
“虽处忧患穷困而志不屈”,家国天下入了一个弱质女流的薄肩,那时的雪啊,“盖不徒俯视巾帼,直欲压倒须眉”。
“卿本佳人。卿本——佳人。”我为她披上红色裘衣。
我想我是明诚。风雪把我的声音淹没。原来我,不是明诚。
离别,明诚把生的逆境丢给最爱的女人。柴门之外,白蝶翩迁。柴门之内,我以另一种方式一直存在。我的安,天涯沦落可堪问?江左,江左,千年明月犹垂怜。
“物是人非事事休。”是夜,是风,是三千场的醉卧,吻上了舴艋舟的情怀,干净净,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