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云】冬日即景(外两篇)
丙申年冬月十一,早晨出门,真是一件艰难的事儿,雾霾浓郁,一丈之内不可视物,大有:“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的般若仙境,只不过颜色渲染的稍重了些,少了缥缈的虚幻,显得过于浊旧,四处弥漫着呛人的锈气,胸口闷得像塞了一团乱麻,何曾想远离沦陷的大都市,还是逃不脱霾魔的觊觎,人类是自作孽,终有偿吧!
地平线上忽隐忽现的旭日,溶溶的红,描着冶冶的黄边,没有温度,倒像谁涂鸦上去的。往来匆忙的行人,急切地分辨着路况,此起彼伏的鸣笛,刺的耳朵生疼,入目全是一张张怨怼的脸,大概我的心情也不是那么爽朗。渐渐地太阳升到了树梢,开始释放能量,冲淡了烟霭,天色亮了起来,路旁的香樟树冠摇晃,繁密的叶子墨绿中泛起微黄,寒气丝毫不影响它们勃勃的生机。绿化带上散落着几簇冬青,修剪成圆团的形状,蒙着一层灰尘,暗色的叶子瑟缩着,不怎么伸展。草坪旁边点缀着几棵棕榈,树姿挺拔,扇叶葱茏,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伫立凝望。
临湖的一侧路边常驻着一溜外乡人的面包车,他们平日里靠做防水,装修,打零工过活,逼仄的车子是交通工具也是他们流动的家,拖家带口,食住两便,此时,车旁的两棵树之间绑着的细绳上晾晒着还在滴水的衣物,男人们一边等着热水洗漱,一边燃起一根烟,咂摸着滋味儿,女人们开始洗涮造饭,睡眼惺忪的小娃儿,踉跄地围着妈妈转,小嘴嗫嚅着,摔倒了妈妈拉起来扑扑灰,亲了孩子一下,又忙自己的去了,孩子瘪瘪嘴,抽噎着止住哭声,两行泪珠儿混着鼻涕挂在嘴边,拿袖子一抹成了个小花脸。一边的爸爸走来,一把扛起孩子骑在自己脖子上,不一会儿传来咯咯地笑声,冬月的晨雾里,悄悄酝酿着温情。
相较来说,冬天满眼都是萧索,远不及春色的撩人,夏花的富丽,更逊于秋的丰腴饱满,大多数动植物都陷于沉眠,除了苦熬的物种。世界又开始了净化,这不是终结毁灭,而是一种自我保护的归元。埋下希望,周而复始!人生也如此,必定要经历深度的蛰伏、沉淀、积蓄,只有傲霜斗雪,淬炼过凄风苦雨才能有老梅“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一样的高标逸韵。
回到家了,看着窗边的芭蕉,满眼的翠色,心情舒缓,不由得想起唐人姚合诗曰:芭蕉丛丛生,日照参差影。树叶大如墙,作吾门之屏。稍稍闻见稀,耳目得安静。是呀!抛开一切烦杂,守心自省,就会深得其乐吧!
一、《冬初有雪》
到底是入冬了,天气总归有了变化,早晚都有些许寒意,并无太大落差,多数时间还是和煦温润的,只是近来雨水缠绵,又使气温降了几分,这里的雨不似北方的豪爽,蒙蒙烟雨,细细如尘像愁绪一般氤氲不散。若是仅此,也无大碍,潮湿阴郁恼人而已。
可在昨日黄昏风忽的就急劲了,呜呜咽咽好不吓人,听着发瘆。夜里雨渐渐变大,夹杂进细密的雪粒儿,窸窸窣窣的敲打着窗户,窝着微温的被子,不禁感叹,真正到了冷的时候。
早晨起来,并未看见漫天飘雪,淅淅沥沥的雨没有晴的意思,地上没有积雪,冷绿的杂草、树头倒是浮了一层雪白,绝无:银装素裹,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场面,大抵是过于渺茫,早化在了雨水中,空中洋洋洒洒的雪沫,被朔风一吹,真是刺骨的冷。
南方的湿寒和北方的干冷,确实不同,儿时的记忆里,北方只要下一场大雪,绝不容易化的,四野茫茫,玉砌冰封。我还是不太习惯这里的天气,撑着伞踽踽独行,单是萦空如雾转,雨雪霏霏的天气就令人无奈,积水湿滑更是泥泞不堪,好在看见路边隐青的斜枝绿梅,鼓苞待放,心情稍慰!邻家门前园子里的各色菊花,此时迎风傲雪,冷香飘摇,一株血红的山茶花也芳蕊初绽,墨绿的叶子衬着,无以言表的清冽之美。许多树都还青枝绿叶,生机盎然。不像我的家乡的冬季那么肃萧。
但我还是想念北方的冬天,其实对于冬天我是畏惧的,手脚冰凉怎么也暖不过来,儿时母亲早早就缝制棉衣棉鞋,大雪封门的早晨,穿上母亲在火上烘热的棉裤、棉袄,套上大棉鞋,鼓鼓囔囔的一点也不冷,聚一帮小孩子堆雪人、打雪仗、套家雀,玩得满头大汗,那真是有滋有味啊,如今瑟缩在远离故土的地方,身旁没有炊烟里围着锅台转的母亲,抽着旱烟杆的父亲,连撒欢捣蛋的大黄狗也不见了。我打心里觉得孤独,怎么也抚摸不到的影像,模糊了,消散了,只剩下眼角唏嘘的泪。
二、《杂念》
好久没有写文字了,感觉自己荒芜无趣,不是浑浑噩噩,而是陷于病痛,最近身边病了很多人,大抵是感冒发烧咽喉肿痛,而我也是种种都经历过,却又得了一个与众不同的症状,查不出原因,确实呈现出病的特质,精神不济但跟分裂还不是一个性质,发晕心悸,间歇性的头疼,脾气变得点火就着,像极了更年期综合症!没想到啊,这就是熬夜早起连轴转的后遗症,天长日久姑娘也熬成婆了!
有时候,仔细想想,到底是为何这么拼死的找虐,慢下来平心静气的过活不是更好吗?其实不是我们特意去奔跑,是被命运推搡着、驱使着、利诱着、甚至是鞭挞着、胁迫着义无反顾的前进,从一无所有降生,到赤裸裸的离开,期间抛去嗷嗷待哺的襁褓婴孩,无忧无虑的童稚光景,求学奋进的恰同学少年,荷尔蒙喷发的青壮时期,接下来就是开启千篇一律的奋斗模式,假使有N个版本,也是换汤不换药的剧情。你是世袭的贵胄,天降人间就是挥霍的,他是含着金疙瘩的富二代,活着就为了醉生梦死的,他们是朝九晚五的蚁族,疲于奔命总也难以翻身洗牌的,还有芸芸大众挣扎在底线的人们,你只能看到他们火急火燎的匆忙,筋疲力尽的劳作,却收获甚微,吃喝都是粗糙的谈不上滋味裹腹而已,穿着不讲究款式造型几年如一日的行头,居无定所,连病也不敢生,甚至死后无处葬身。你觉得是笑谈?危言耸听吗?这个世界,没人大张旗鼓的宣扬,你也不能自欺欺人说只有歌舞升平,没有人间疾苦。
叨叨那么多,也不是对锦衣玉食的嫉妒羡慕恨,上天自有安排,殚精竭虑有时候也不一定得到你奢求的繁华,只要努力了,懂得内敛,爱己爱人,好好活着,是最要紧的事情。不畏将来,不念过去,命途如远行之舟去兮,绝无返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