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感于著书立说
古往今来,著书立说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无论天文地理、文史哲经、诗词歌赋,还是雕龙宏论、雕虫小技,都得是真知灼见,真情实感,真凭实据,亲手亲笔。
在书法艺术界,有“书法名人”和“名人书法”之说。前者以书法的高深造诣而闻名于世,后者以已有的名气跻身于书法界;前者靠功力,后者靠名字。——也有个别没有名气,仅靠官阶唬人的。我在某个名人寺庙里观看了数百幅书法作品,许多书法名人,或达官贵人,都是直署其名,惟有一个署名是“少将旅长某某某”。我想,这位少将旅长之所以在自己的名字前面冠以军阶和职务,是很没有自信的一种表现,说明他既不是书法家,又不是名人,他只能靠官阶来抬高自己,至于实际效果,那就很难说了。
如今,书法艺术界的这种现象也蔓延到了文学艺术界。许多名人,一旦成名,便大出特出个人文集,摇身一变,俨然成了作家;甚至一些“伪文人”、老板款爷、官员,也附庸风雅,以出书为乐事,或自费,或公款。一夜之间,著书立说,成了人人皆可为之的事情,如同大小便一样轻松、随便。
我认识的某女士,只有小学四年级学历,在许多人(也包括我)的帮助下,曾经写出过一些小品,在演艺圈里有了一点名气,但其学识、文笔实在不敢恭维。然而,她也竟然出了两本书,且有名家写的书评。
我还认识一位报界男士和一位企业界男士,前者也只会写些新闻报道而已,在文学创作上没有任何建树,却出版了四本书;后者自己不会写书,但可以通过关系帮人出书,便也混了个作家协会会员的头衔。
我1993年以在省级以上文学刊物上发表了数十万字的文学作品的履历,而加入省作协的,后来又陆续发表了几十万字,圈内圈外许多朋友都劝我出集子,但我始终坚持己见,没有动过出集子的念头。一是我不满意自己已经发表的那些作品的质量;二是对出书热有些不屑。什么人都可以出书,出版物的鱼龙混杂,使得出版物的可读性和价值大打了折扣。
我们正处在一个商品经济的时代,这个时代为每个人充分展示自己提供了便利条件。世俗功利的市场份额越来越大,有钱买得鬼推磨已不再是夸张的调侃之语,用金钱就可以把自己打造成任何一种角色,让自己在媒体、刊物、广告,甚至大街上,像人妖一样公开表演、招摇于市,无论美丑,不管雅俗;即便是赤身裸体,也可博得喝彩捧场,把自己推向极至,呼风唤雨,腾云驾雾,天马行空!媒体披露的那些花钱雇人撰写专业书籍、以求当上院士的贪腐官员,不也像小丑一样可笑吗?
著书立说,已由古代士人、文人学士,现今专家教授、作家学者的专门职业,逐渐演变成大众化的普通技艺了。这在文化发展史上,到底是一种进步还是退步,需要在时代文化的大背景下去研究。文化的繁荣,不可能仅仅是数量的堆积,质量在任何时候都是第一位的。一个浮躁、浮夸、功利的时代,一个视出书为儿戏的时代,很难出现伟大的文学艺术作品。
浮躁、浮夸和功利,使得很多人都想表演、展示、宣泄、感慨或叹息一番。从这种意义上讲,我们很难说谁是谁非。只有当尘埃落定之后,才能一见分晓吧?我很怀念唐宋时期,在那两个朝代里,有那么多的写手,灿若繁星,也留下了灿若繁星般的文学艺术作品,让我们高山仰止,五体投地,赞叹不已!也许是碍于当时的条件,他们并没有结集出版自己的作品,但那些作品还是流传了下来,并且历久弥新。
而在我们今天,那些浩如烟海的出版物中,能够传世的作品有几部呢?也许,真正能称为作家的莫言终于代表当下的中国文化人而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还可以使我们聊以自慰吧。
我写下上述文字绝没有打击网络博文写手的意思,也更没有挫伤文学青年积极性的想法。相反,我倒是认为,他们很坦诚,想说什么,想表达什么,写出来,大家赏则赏之,不赏拉倒,不图名,不图利,尤其是不作伪,不做假,有多大热,就发多大光,难能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