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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吉祥】煤油灯伴随的时光(散文)


作者:我吉祥如意 秀才,2204.5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6331发表时间:2017-01-02 11:18:52
摘要:与煤油灯相伴过的人,对煤油灯的感情和依恋,没有随着岁月的变换而烟消云散,相反,却时时萦绕在脑际,犹如一首百听不厌的经典老歌。记得在通电的那一年,家里煤油灯依然安静地放在老屋里的某一角落。在停电的时候,也会点起煤油灯来照明。那煤油灯的光线,尽管远不如电灯那么明亮,却有某种不可名状的温暖。

【吉祥】煤油灯伴随的时光(散文) 这几天,我居住的片区常停电。停电的一霎那,伸手不见五指。纵然开了充电小台灯,如同多年前点的煤油灯,幽暗的灯光,只能照亮局部。
   煤油灯,在那个乡村和城镇尚未通电的年代,是夜晚主要用的照明灯。煤油灯的制作很简单:用一个墨水或墨汁已用完的墨水瓶或墨汁瓶,作为装煤油用。再找一小块铁皮剪成圆形,比装煤油的小瓶子口稍大即可。为了备插灯管,可用钢钉穿破圆铁片:将圆铁片放在松软的泥土上,钢钉立于圆铁片上,尖端朝下,尾部朝上。钢钉尖端对准剪好的铁圆片圆心处,左手指握住钢钉,右手持铁锤敲打钢钉的尾部,直到钢钉尖穿破铁皮为止。用此方法在圆铁片的圆心处弄出插灯芯管的洞眼。弄完毕后,把准备了好的灯芯管插入圆铁片的洞眼里,再自灯管里插入用棉纱捻成的灯芯。如果觉得圆铁片制作比较麻烦,也可直接在用完了的墨水瓶、墨汁瓶或西药瓶上,用细火棍烙上一洞眼,插上有灯芯的灯管,在小瓶子里装上适量煤油即可使用。一盏煤油灯自此诞生。
   煤油灯,是清朝年间自欧洲国家传至中国的照明用具。那时,中国的老百姓称称之为“洋油灯”。价格不菲,普通老百姓都买不起。大多数人家户不得不自己制作如上所述的简易的煤油灯,装上煤油也可使用。贵州使用煤油灯,最早是在清末年间,已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吧。曾听老人们说过,执政做事重大义、知变通、重实效,在台湾推动电报煤矿的开发,治理过黄河、都江堰,贵州织金牛场镇人的骄傲——时任山东巡抚的丁宝祯,就有过吃饭时用煤油灯烤辣椒调味的传闻。也是这一缘由,才激起丁宝祯的厨师创作川黔名菜宫保鸡丁的灵感。
   煤油灯除了可照明用,还可作熏钓鱼竿的斑纹用。在那个鱼竿也要自己制作的年代,曾看见有人用煤油灯的灯焰来熏黑钓鱼竿的竹节处,碧黑相间的色彩,让钓鱼竿看起来不单调而又有神秘感。
   还依稀记得,七十年代,黔西北地区的老大爷大娘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期间,不管是劳作时还是休息时,总会抽一两口叶子烟,解乏,提神。老人们的叶子烟杆都很长,有的长达两米多。如果用火柴直接点烟,够不着。先划燃火柴点燃煤油灯,再用煤油灯点燃叶子烟,就容易了许多,同时也增添了些许悠闲的气氛。
   用煤油灯发火,也比较方便。在各家各户都烧大砂火的年月,火熄时,在砂火里放上一些干柴,把煤油灯里的煤油倒出少许,淋在干柴上。再划燃一根火柴,丢到砂火里。顷刻间,柴火自砂火里喷薄而出。利用煤油灯,轻轻松松间,就能把熄灭的大砂火发燃。
   其实,煤油灯可以在供销社买。但是,为了节约钱,大人们通常都是自己制作煤油灯。
   自懂事起,经常会跟着外公去供销社用煤油票打煤油。好像是四角钱一斤。说是四角钱一斤,却从来未见石油公司卖煤油的售货员称过。记忆中,没有专门舀煤油的吊子,通常,都是用不锈钢酒吊子打煤油。外公告诉我:不锈钢酒吊子有装一两、二两、半斤和一斤的几种。向售货员说好要打多少煤油后,把装煤油的大瓶子和前递上去。只见那售货员在煤油瓶口插入一个漏斗,再用相应的不锈钢酒吊子舀煤油进煤油瓶里。
   “大人出门,小娃苦”是贵州人尊老的规则。当时尚年幼的我,还不懂得这些,可我总是主动要求外公让我提煤油。提着煤油瓶的我,非常得意。要知道,夜晚照明,全靠煤油了。并且,大人们见面到招呼时,常会这样问:你家小娃多大了。对方常会得意地回答:我家小娃能打煤油了。由此可见,能打煤油,是逐渐长大的标志之一。
   尽管煤油已经买回家,可是到了晚上,大人们从不会轻易就点煤油灯。每个月的煤油票有限啊。靠勤俭持家的大人们,为了节约煤油票,一般情况下,会在天黑前就把晚饭吃了。洗好碗后,将家里的大砂火添了煤,弄得火焰如涅槃后的金凤凰,自大砂火中不停地一个个飞跃出来。一家人老老小小,围着砂火坐着。我们总会央求外公外婆讲故事。外公外婆讲的故事不多,就那么几个。但是,我们却不厌其烦地听,外公外婆也不厌其烦地讲。如果不想听了,就会跑到家门口的小街上玩耍。
   夜晚的小街,很热闹。小街是一条又细又长的街道。铺路的石头,经过多年雨水的冲涮,行人的踩踏,已经变得光光滑滑。街上住着的,大多数为靠打铁谋生的人家户。为了节约煤油,大家都没有过早地点煤油灯。而是坐在家门口休憩。也有串门的。大人们会捧着小茶壶,天南地北地胡吹海侃着:南门上的罗大个子真有点功夫,在贵阳经常帮老乡打抱不平。东山脚下的灵哥真神,闭上嘴巴,还能说话,算命还相当准确。西门王素昌的伤药酒真好,喝上一口,疼痛全消。北门吴歪嘴家大儿子,娶了个麻子媳妇。抑或,就唱山歌、文琴戏。还依稀记得文琴戏里有这么几句歌词:“不点煤油灯唱歌又摆龙门阵,好比九天仙女下凡尘。其实我不是话口袋,说唱都是为了养精神。”……
   小孩儿们会自找乐趣:或“捉特务”,或“孵鹅蛋”等。漆黑的夜晚,最适合的,还是“捉特务”。实际上,“捉特务”就是捉迷藏。随便找一个角落,都能让对方找个够。如果实在找不到,就这样说,我回家了,你慢慢藏吧。对方一个人躲在漆黑的角落,本来就害怕。听到这样的话,生怕对方不找了,真的回家了。就赶紧咳嗽了一声。如此,当然就被对方“找”到了。
   大人小孩就这样消磨着茶余饭后的时光,一直到该睡觉的时候,才回到各自的家里,关上门,点上煤油灯洗漱。一般都是坐一会儿再熄灯休息。此时,哗然的小街进入夜的寂静,各家各户的煤油灯,从“田”字形的破旧木窗外望进去,忽明忽暗,屋子依然不亮堂。
   围着煤油灯坐,煤油灯总会把身影拉得很长。没事时,看着那些比自己身高大若干倍的影子,常常会把外公外婆所讲的故事中的角色联系起来。这些联系,有很多时候会自己把自己狠狠地吓一跳。也有无聊时,会在墙壁上比划各种各样的手影。
   煤油灯的灯芯,稍长时,会比较亮;而灯芯短时,光线要弱一些。为了节约煤油,煤油灯的灯芯都不会抽出很长,通常是短短的,能点亮就行。可是,平时很节俭的外公外婆父亲母亲,也会在某些时候豁然大方。听母亲说,她尚未出阁时,在乡下老家,外婆曾点起灯芯较长的煤油灯为那时才十岁的舅舅打陀螺;母亲经常会为正在做作业的我,点亮了另一盏煤油灯;而我呢,会在大人们都睡着后,悄悄吹熄另一盏煤油灯。
   简陋的茅草板壁房里,煤油灯旁,外婆和母亲曾中指戴着底针,一针一线地为我们做鞋、拉鞋垫或缝补衣裤。最喜欢的,就是悄悄端详她们在煤油灯旁的每一个细节:外婆是老花眼,缝补衣裳时,常常戴着老花镜。时而缝补,时而用针柄挠头。穿针时,由于手有点发抖,眼睛又不好,总是把针眼和线头靠近煤油灯,借着微弱的煤油灯光,常常穿多次也不成功。这种情况下,正在煤油灯旁做作业的我,会自告奋勇地走过去,仅仅一次,就能成功地把那嘟着小嘴唇润过的线头穿过细小的针鼻眼。母亲拉鞋垫时,总会在食指上戴着一枚戒指样的东西——抵针。鞋垫相当硬,要想把针穿过鞋垫,必须要用戴在食指上的抵针抵住针的后端,稍使劲,才能刺穿鞋垫。倘若煤油灯不够亮,则可用针把灯芯往上挑长少许即可。煤油灯光中,还会时时传来父亲拨弄着的小收音机里传来的播音。
   而为了尽量不用煤油灯,每天的家庭作业,都是利用课间休息时间,能做多少算多少。更多的时候,下午放学了,也要把作业做完才回家。小学二年级至五年级,由于我的刻苦学习,每个学期,我都被评为“三好”学生。有一次,班主任老师在表彰班会上,曾幽默地说我是“煤油灯下的好学生”。其实,她不知道,我很少用煤油灯学习。不是不用,是舍不得用啊。
   在那个年代,大多数的人家户住的都是茅草房。茅草房是茅草盖的屋顶,屋的墙壁大多数用木板制作。平时,墙壁是用报纸糊,窗户是用纸糊的。无风无雨的天气,稍有不慎,煤油灯极易引起祸患。多风多雨的季节,屋顶的茅草被大风吹走被雨水冲走的同时,纸糊的窗户也经不起考验,全被吹破淋破。如果适逢夜晚,家里点着的煤油灯,常与窗户纸吹破的那一刻,同时熄灭。每到这个时候,家里的大人小孩会忙成一团:大人们去找纸壳等东西遮挡窗户;小孩儿们则会去找火柴重新点亮煤油灯。由于如此原因,勤劳朴实而又聪慧的父老乡亲,在煤油灯的基础上,做了改进,让它既能照明又能防风。马灯,就是经过改良后的煤油灯。
   将普通的煤油灯,只留一个通风排气孔,其余用玻璃罩子笼起来,再制作一个可以调节灯芯长短的旋钮。调节灯芯的长短,就能控制的灯明暗,甚至可以开关灯。由于为夜晚喂马时,防止灯被风吹熄为制作此灯的初衷,因此,命名为“马灯”。听老人们说,民国时期,由于马灯弥补了普通煤油灯既不能防风有不能控制灯的明暗,于是,“大户人家”或大街小巷卖开水泡白糖米花、烧腊、热糍粑和荞凉粉等小吃的小贩,就以马灯照明,通宵达旦做生意。
   即使经过改良,煤油灯由于燃烧的是煤油,灯焰常常把家里的屋顶墙壁熏得黑黢黢。有时候,如果与煤油灯挨得近,也会把自己的脸庞熏黑。除此之外,家里的扬尘,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是使用煤油灯所致。不过,那个年代,缺点颇多的煤油灯却成了主要的照明用具。
   煤油不贵,但是也不便宜。在某些时候,煤油也买不起时,只得点菜油灯或桐油灯。煤油灯虽然不太亮,不过,比起菜油灯或桐油灯,却是亮了许多。
   在那个城乡都未通电的年月,有星月的夜晚,倒还好些。然而,在无星月时,夜晚的漆黑是大人小孩都无法容忍的。难怪,在前些年,贵州的父老乡亲还有这种风俗:家有刚刚去世的亲人的人家,会在大年三十的那天“送灯”——在去世亲人的坟前,点燃白纸笼罩着的煤油灯,以表示对逝去亲人的缅怀。
   除此之外,元宵节那天,素有“大年三十夜的火,正月十五的灯”这一民风的家乡,都会在正月十五的那天,去供销社打几斤煤油,以便于当天晚上能把煤油灯点一个通宵。贵州的父老乡认为:大年三十夜的火旺,就预示着新的一年将会红红火火;而正月十五的晚上,灯不熄灭,就预示着新的一年光明一片,好运连连。不过,依然还是只点燃一盏煤油灯。在简陋的厨房里把饭菜做好以后,通常都是将煤油灯连同饭菜一起抬到饭桌上。
   可能是对煤油灯情有独钟,八十年代初期,家乡大多数城镇已通电,可老房子里的旧木柜子下,还安安静静地呆着一个用墨水瓶做的煤油灯。偶尔,也会将煤油灯点燃,一家人围着煤油灯而坐,借着那微弱的灯光度过停电的夜晚。在省城贵阳实习那年,曾经用煤油炉在寝室里做饭吃火锅。自古灯火同宗,实质相同,仅仅是因为用途不一样而取不同的名字:用作照明时,称为“灯”;用作取暖或做饭时,称为“煤油炉”。可以这么说,煤油炉是煤油灯改造而成,煤油灯就是增大了火焰的煤油灯。利用煤油灯做饭吃火锅时,那煤油散发出来的气味,在寝室里回荡,似乎在追溯远去的煤油灯相伴的岁月,既增添了些许情调,又浓郁了一缕缕乡愁。
   与煤油灯相伴过的人,对煤油灯的感情和依恋,没有随着岁月的变换而烟消云散,相反,却时时萦绕在脑际,犹如一首百听不厌的经典老歌。记得在通电的那一年,家里煤油灯依然安静地放在老屋里的某一角落。在停电的时候,也会点起煤油灯来照明。那煤油灯的光线,尽管远不如电灯那么明亮,却有某种不可名状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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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煤油灯﹐过去年代里曾照亮我们童年的旧物件。如今回想起﹐是满满的温情。在未通电的儿时乡村﹐煤油灯曾是夜晚照明的主要工具。一个用过的墨水瓶﹐一根棉纱捻成的灯芯﹐一块小小的圆形铁皮﹐便是煤油灯的组成部分。虽说煤油灯可以自己制作﹐但煤油却得掏钱去买。为了节约家里开支﹐儿时的我﹐总是在学校把作业做完才回家。大人们为了节约煤油﹐都不舍得太早点灯。煤油灯除了可照明用﹐还可熏钓鱼竿的斑纹等。煤油灯也有不少憋端﹐而改良成后来的马灯﹐弥补了它的部分缺陷。随着时光的流逝﹐时代的进步﹐低矮小草房里煤油灯摇曳的日子﹐虽已远去在岁月里一去不复返。可那些煤油灯陪伴的日子﹐却早已成了记忆中不可分割的温暖记忆。该文脉络清晰﹐文字简约﹐生活气息浓郁。是一篇情感饱满﹐能引起人共鸣的忆旧散文。好文力荐﹐推出共赏﹗【编辑:疏影横斜】【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7010305】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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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疏影橫斜        2017-01-02 11:21:03
  感谢赐稿﹐元旦快乐﹗
灵魂的美丽,在于情有所依。
回复1 楼        文友:我吉祥如意        2017-01-02 11:40:51
  辛苦了。新年快乐!
2 楼        文友:疏影橫斜        2017-01-02 11:21:45
  该文脉络清晰﹐文字简约﹐生活气息浓郁。是一篇情感饱满﹐能引起人共鸣的忆旧散文。值得细品﹗
灵魂的美丽,在于情有所依。
回复2 楼        文友:我吉祥如意        2017-01-02 11:44:06
  再一次谢谢疏影总编细致入微的编辑及精美的编者按。沏茉莉花茶一杯,请品茗!
3 楼        文友:疏影橫斜        2017-01-02 11:23:58
  字里行间﹐满是温情。一篇温暖的文字﹗再次拜读﹗
灵魂的美丽,在于情有所依。
回复3 楼        文友:我吉祥如意        2017-01-02 11:45:58
  谢谢雅评。
4 楼        文友:疏影橫斜        2017-01-03 10:38:12
  恭喜﹐恭喜美文获精﹗
灵魂的美丽,在于情有所依。
回复4 楼        文友:我吉祥如意        2017-01-03 16:58:29
  谢谢。
5 楼        文友:砍脑壳的        2017-03-18 02:31:56
  煤油灯,古老的乡愁!
回复5 楼        文友:我吉祥如意        2017-03-18 08:57:22
  谢谢文友品读和留评。祝文友写作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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