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母亲的那碗腊八粥(散文)
小的时候,可盼着过年了。因为过年时,我们可以吃好吃的,穿新衣服,打灯笼,放鞭炮……只要是一落雪,我就缠着母亲问:“娘,还有几天过年了?”母亲会说:“还没到腊八呢,过了腊八就快到年了。”
于是,我们快乐地喊着那首童谣:小孩儿小孩儿你别哭,过了腊八就杀猪;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就这样喊着腊八,盼着年,我们也就这样一年一年地长大了。
今天,当我们再次听到这首儿时的童谣时,特感亲切,倍感怀恋。那些有关传统腊八节的美丽传说及其儿时往事的记忆,也便在心中翻腾起来……
腊八是过大年之前的一个很重要的节日,自然也就称之为“腊八节”了。
腊月初八,古代又称腊日,是汉族的传统节日。但由于我国地域辽阔,各地腊八的风俗又略有不同。但有着一个相通的习俗——喝腊八粥。
关于腊八节及腊八粥的由来,有着好多个版本的传说;有道教传说,有佛教传说,还有民间各种象征意义的传说。传说最早也最广泛的,是说腊八日是古人以祭祀先祖和神灵的日子,以祈盼、祷求明年丰收和吉祥的预意。据《说文》记载,“冬至后三戌日腊祭百神”。这样推算,冬至后的第三个戌日才是腊日。但后来因佛教的传入,传说佛教创始人释迦牟尼为普渡众生,“日食一麻一麦”,出家苦渡修行六年;又菩提树下趺坐四十八天,至腊月初八日晨圆满无上正能正觉之佛陀,可谓终成正果。腊月初八,故又称之为佛成道日。这样腊日也便改在了腊月初八这天了。人们又为了纪念这位伟大的佛祖修渡之苦,便在这天以喝粥的方式缅怀他。腊八节及腊八粥也便由此相沿成俗。
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腊八节,各地有各地的风俗;腊八粥,各地有各地的做法。但都只是大同小异,其传统的寓意都是吉祥与美好的象征。东北的腊八粥,还有着另一层的寓意,粘(zhān)下巴。
记得小时候,东北的冬天,是异常的冷。“十冬腊月天”(十月,农历十月,冬月,农历十一月,腊月,农历十二月)是东北最寒冷的季节,这个季节里最冷当属腊月,腊月最冷当属腊八日。每年腊八的前后一两天,多是气温骤降,凛冽的北风,扑在脸上如刀子剜骨一样的疼。民谚说:腊七腊八,冻掉下巴。
为了“预防”在寒冷的冬天里冻掉下巴,东北的腊八粥主要以大黄米为主。大黄米,是过去东北地区的一种黏米,比现在的糯米要粘(nián)得多。其意是越粘(nián)越好,这样好能粘(zhān)住下巴。
腊八粥也是很讲究做法和食材的。母亲说,做粥要炆火、慢熬。这样熬出来的粥才香甜、爽滑、好吃。每到腊八这天,母亲很早就起来忙着淘米,洗豆,熬粥。那个时候,生活很困难,腊八粥的食材很简单,也没有现在这么多样化。当然,在那计划经济时期,经济贫穷,物资匮乏,没钱也没物。母亲一向是很注重每一个节日的,虽然是在那贫困的年代,每到一个节日,母亲都要把最简单的食材做成最好、最可口的饭、菜,为的是能让孩子们吃得开心,吃得香甜,感受到节日的气氛。做腊八粥也是如此,母亲会切上几段胡萝卜,削上几个土豆,放上些大芸豆,红豆、绿豆等,这些都是自家小菜园种的。母亲会尽量把腊八粥做到极致,盛上一碗,放上一小匙白沙糖,端给刚刚起来的我。母亲慈祥地看着我津津有味地喝着,嘴里还总是唠叨着,多喝点儿,上学路远,今儿腊八儿天儿冷啊,粘(zhān)住下巴,可别冻掉了。
腊八粥,粘(zhān)下巴。虽然这个寓意很“笑话”,但它真真正正地地道出了东北的冬天是多么的寒冷。也真真正正地体现出东北人豪放豁达、泼辣开朗、诙谐幽默的性格。
岁月随着母亲熬腊八粥的袅袅炊烟飘向远方,弹指一挥间,母亲已离开我三十多年了。当年那个天真的孩童,也已两鬓染霜,日子也由过去的贫困年代发展到今天的小康盛世。如今做腊八粥的食材多种多样,糯米、薏米、黑米、大米、小米、高粱米等,还有各种各样的香米掺杂而成。辅料也是丰富多样,红枣、绿豆、红豆、黄豆、豇豆、杏仁、莲子、核桃、桂圆、栗子、花生、枸杞子、葡萄干等是应有尽有,再加上我们东北特产松仁、榛子、黑木耳,真可谓色、香、味俱佳且又独具浓郁的东北特色。
腊八这个具有民族特色的传统节日,历经了千年的演变,随着岁月的沉淀,已不仅是一个节日,它早已形成了一种历史及地域文化,也更丰富了其内涵及寓意。今天的腊八粥,也不仅仅只是吉祥、祈求、纪念的寓意,它已渐渐形成了一种节日的饮食文化,由其演变而来的各种口味的八宝粥、银耳莲子粥、黑米粥等不胜枚举,与其相应地兴起腊八蒜、腊八豆腐、腊八面等佐餐佳肴,这些也早已成为人们日常生活及旅游中的必备佳品。如此多样的“腊八粥”不仅象征着我们今天日新月异、多姿多彩的美好生活;也寓意着我们的明天会更加美好和幸福。
年年腊八日,今又腊八节。腊八粥是节日不可或缺的食品,随着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如今的人们再也不用为做腊八粥的食材而发愁了,各大商场、超市里做腊八粥的食材应有尽有,各种罐制的美味腊八粥更是让你目不暇接。可我还是想念着母亲做的那碗热乎乎、溢满母亲味道的腊八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