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冬之恋曲“征文】年味最是故乡浓(散文)
过年,是中华民族这个古老国度一个非常隆重的节日,身在异乡的游子往往把回家过年看成是自己一年当中最大的期盼。回忆起当年我从军营中回家过年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
七十年代末,我已在南国度过了漫长的10余载军旅生涯。入伍后,每当春节我们都会特别惦念着亲人,老兵还则罢了,年轻的小战士总会偷偷地抹眼泪。当了干部后,每隔一两年才能回到家乡探亲一次,比起那些常年坚守在枯燥的军营中的战友来说,我已非常知足了。
1985年,我们参加了那场震惊世界的保卫南疆对越防御作战,我和战友们经历了血与火、生与死的考验。正在这年,刚巧我的假期安排在农历春节期间,想到十一年后能在故乡度上一个春节,我感到十分幸运。一提起回家过年,我的乡情愈来愈浓,儿时的伙伴、浓浓的乡音、暖暖的亲情,总萦绕在我的梦乡里,抹不去的记忆使我常常难以入眠,恨不得把深深的思念早早地装进背包中,盼望早日回家团聚,因为那里有渴望的眼神,那里有亲人们的期待。
那个年代商品极度缺乏,好在我在天府之国四川服役,那里物资相对相对富足一些,一进入腊月我就开始了回家的筹备。父亲一辈子含辛茹苦受尽了艰难,我为他买了最喜欢的当地特产叶子烟(卷烟);母亲一辈子没有什么嗜好,一天到晚忙个不停全凭喝上几口浓茶提提精神,我托人给母亲买了几斤四川沱茶;亲人们是我扎根军营的精神支柱,我购置了10斤白糖、几条肥皂、几斤腊肉,连队特批让我购买了20斤自产菜油。要知道这些东西在如今可以说俯首皆是,可在那个年月却是奇缺无比的,要凭票供应、限量购买,这些东西那可真是雪里送炭啊!当我背负着这四五十斤沉甸甸的礼物踏上返乡的归途时,已是年关将至。那时交通不便,驻地一天只有两趟班车,我一大早起身坐班车,直到半下午才到达省府成都。正值春运车票真是千金难求,多亏在火车站工作的一个战友的母亲帮忙,费尽周折才买了一张当天晚上的无座号返程车票。我背着笨重的行囊挤过人山人海终于登上北上的列车。这时,车厢里早已没有立足之地,过道上站满了人,座位下躺着人,就连厕所里也站着人。从一上车我就站在过道上,这里人挨着人背靠着背,要转个身都不方便。餐厅服务员肩扛着盛满米饭的大箩筐,乘警在前面拼命分开旅客,才能通过这节车厢。一上车我就热得浑身冒汗,棉衣裹在身上就跟置身于蒸笼中一样,这一站立就是十几个小时,列车到达宝鸡车站时我仍然大汗淋漓。回家的旅途非常艰辛,好在那时年轻气盛,一心只祈盼着和亲人团聚,尽管很劳累,但觉得很幸福。好在宝鸡火车站下了许多人,列车内旅客才能勉强通行,我才松了一口气。继续前行两个多小时后,我终于望到了故乡那广阔的平原、青青的麦苗、熟悉的村庄。
回到阔别的故乡,我度过了一个欢乐而又艰涩的春节。回到故乡的那天,刚巧是腊月二十三,适值农村中的小年,正是户户祭灶家家团聚的日子。父母见我平安归来悲喜交加,眼中始终饱含着激动的泪花,兄嫂们高兴地合不拢嘴,妻拉着四岁的小女儿躲在人后望着我傻笑,闻讯后乡邻好友络绎不绝前来看望,孩子们接过糖果后仍缠着要我讲打仗的故事,家中好不热闹!春节前,我专门抽出了几天时间拜访了一些老战友,走访了参战渭南籍战友的亲人,免不了“相逢把美酒,祝捷喜眉间。雄鸡唱几遍,共话叙不完。”这次走访,完成了我这次探亲的首桩使命!
在那个年代,人们生活并不富裕,但新春佳节依然显得特别的热闹。我是在磨刀霍霍、阵阵嚎叫的杀猪声中度过了腊月前的小年,在简单而又丰盛的年夜饭中度过了除夕之夜;伴随着喜庆的春联、大红的灯笼、清脆的鞭炮声中迎来了大年初一开门红。故乡过年有古老的风俗,焚香烧纸祭祖先,孩子们全村走动拜大年,正月里走马灯式的团拜走亲戚,听听乡音,叙叙乡情,品品香味,那种幸福的感觉,如一缕缕春风滋润我的心田,年味最是故乡浓,我尽情享受着团圆的乐趣。
最让我感动的是大年初一上午的慰问军属活动。这一年我刚从前线作战后返乡,家乡的亲人们对我格外热情。当我在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欢声笑语中接过村干部的慰问信后,当家人将早已准备好的烟酒糖果分发给欢乐的人群时,那一刻,我感到身为一名军人无比自豪和骄傲!
三十晚上的团圆饭,是中国家庭最幸福的时刻。然而,这一年的三十晚上我过得并不愉快。那时我家人口众多,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回家后大家都眼巴巴瞅着我的口袋,希望能够给予家庭更多的补贴,因为我在部队拿的是每月53元的高工资。这一晚,当全家人高高兴兴吃过团圆饭后,哥哥一再倾诉家中的困难,言下之意我给家中的钱少了,一时大家十分尴尬。我善意地汇报了经济支出情况后,父母深表理解,兄长们却半信半疑,欲言又止,结果大家不欢而散。千里迢迢回家与亲人团聚,过年过的就是一种心情,大年三十晚上的这一个小小的插曲,也为我这次探亲休假留下了缺憾。
欢聚的时刻总是短暂的,当我带着新春的喜庆踩着炮竹的碎屑惜惜依别踏上返队的征程时,我在心中默默地祝福,再见吧,故乡!冬天刚刚过去,春天已经来临,故乡的明天定会更好的!
人常说“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回家过年,是中华儿女的共同期盼,也是每个游子的共同心愿。无论你是远离家乡打工,还是到异国他乡拼搏,无论你在哪里,家永远是你最终的归宿,家永远是最温馨的港湾!年关将至,祝愿天下所有的炎黄子孙都能度过一个欢乐祥和的鸡年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