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海蓝】故乡的夏天(散文)
风轻云淡,生灵万物多数还沉浸在酣睡的黎明。宁静中,成群结队的蝴蝶轻摇着羽翼,嬉戏追逐于百花丛中,使得山林深处更加的神秘和安静,我全然沉静于恬淡安然、温润祥和的深山美韵之中。
沿着那条蜿蜒而下的小溪,溪边驻足静静聆听流淌的溪水,仿佛一位山姑正在抚琴吟唱,清泉之下,沙砾晃闪又是如此的潋滟,就像身于一座充满清清高雅的艺术殿堂。此时此刻,怎不于心愉悦,于身畅然,冥冥遐想,感慨万千!
行走于一座座深山木桥,留意于怪石嶙峋,蜿蜒曲折的岩壁栈道,亲临于山里的浅溪深潭,我可以尽情的观赏溪涌水岸生灵的欢乐的表情。若够幸运的话,兴许还能撞上蛇龟,石瀧在磐石上乘凉情景,它的憨态常常会令人忍俊不禁,还能从中感悟动物与人不一样的习性,却是一样的生存环境。
在这个寂静的山寨深处,随着人们生活习性的不断“进步”,贵族们餐桌上的野味多了,大自然的野生动物就少了,原来成群结对的狸猫、豺狗、山牛、野鹿、黄麂、刺猬、野鸡和野鸭等等,好多种类都没有了踪影,唯有少量的野鸭等喜水的走兽飞禽。但遇见人类却仍然如临大敌,惊魂之中不知所措而纷纷调下深潭,钻进草丛。
今年的暑天,小小县城被热炎所蒸。据说,自从本县有气象记载以来,从未出现过38度以上的高温。此时此刻,人们最首先想到的不是三餐加一栖,而是最想寻觅一处幽深宁静的地方规避骄阳,于丛林之中,树荫之下摇扇纳凉。比如,临溪而坐凉凉老脚,盘腿石上,悠然自得地静赏浅溪深潭的粼粼波光。
我终于如愿以偿的来到剑溪。古老的溪涌,荡漾着团团光影,潋滟的水面,有几只水鼋如轻舟驰骋,石斑鱼也顾不得危险,纷纷浮出水面,在游弋跳跃中忘乎所以。它们时而浮出水面,时而沉入水底,这山,这潭,诚然是它们的水上乐园,其韵,其味也算是一种动物的超然。
庆幸自己有机会再来托盘丘,身临枫树坳,感触这里旖旎的风光,一览群山逶迤的自然风景。我躺在青石板上仰面朝天,尽情欣赏悠悠白云飘忽天际,侧卧漫观,藤蔓交缠,树树相拥,还有摇曳牵手的树枝,在阵阵山风中此起彼伏,无论鸟瞰山下,还是眺望山峰,都像是置身大海,白云之下传来阵阵吼声,绿浪之中宛似波涛涌涌。此时的我心随云飞,飘逸其中,怡然而轻盈。走过横排,翻过山坳,梯田下面可以聆听潺潺溪水的低吟浅唱,在这里绚丽的阳光下尽情地消磨午后的时光。此时此刻,就连树梢上的知了声音也变得更加的悦耳明亮。置身于如此宁静的山林,自然会陶醉不已,乐而忘返。
一直留存着一个伟大的梦想,就是期盼有朝一日能在崇山峻岭中,忘情地潇洒,尽情的探索,忘我地写作。探索新时代人们的精神面貌,记下新生活带给人们的欢欣和微笑。这不,我和我的战友——如今山里的老人纵然无拘地在梦境一般的丛林穿梭,在通往天边的白云深处驰骋。老之将至不知道还有多少梦?多少情?然,直到生命终结之时,能够在这蜿蜒无边的武夷山里淡然而去,茵茵而终,足矣!
还清楚地记得,过去二三十年,由于接连几次大规模的,毫无远见的山地开发,无情地摧毁了濂河以东的大片森林,如今若要全面恢复原有的胜景,至少需要历经几十或者上百年的时间,才有可能使得濂河下游,重现青山绿水,农民兄弟方能有岁岁丰盈的富足梦。
都说苦竹是生命力最强、生长速度最快的夏生植物,然,十几年来由于在橙园过于使用化肥农药,就连青草葳蕤的生长,也难以如意。山下大片农田土壤板结养分退化,严重的威胁,已经让数以万计,曾经肥沃的农田发展到几乎无法栽种庄稼。心急如焚的农民们,只好改弦易辙另寻他图,有的干脆背井离乡,临老转行而它谋生存。
傍着濂河长大变老的我,依然不忘小时候濂河那美丽的风景,每每想起她就会恋恋难忘,激情涌动!此时,我再一次哼起了关于濂河的那时自己创作的诗歌:“我家门前哟,有一条河,清澈得能看见水里的小石头,五色杜鹃倒影如画,迤逦青山哟,与我结伴走。濂河啊!濂河,清水流,宛如微风中的一匹绿绸,渴了,我趴下尽情的喝,热了,赤身裸体让你亲个够。濂河哟,濂河,日夜听着你优美的歌喉,淙淙潺潺轻轻悠悠,绿色的音符萦绕在我心头。濂河哟,濂河,你像妈妈哼唱的那首摇篮曲,天长地久我想把你听个够。濂河哟,濂河!你是一池甜淳的酒,我想将你喝个够。”
当年的濂河,水质清澈,濂河两岸土地肥沃,盛产着优质水稻,其粳米和糯米一直深受东南亚客商的青睐,是江南客家的天然粮仓之一。升灿哥对此最具发言权,他说:“当年山间梯田因为水冷,世世代代都栽种单季稻,尽管产量不高,但品质很好,无论是粳米还是糯米都是上乘的好米。那时候,秧苗刚刚下田,前来订购的客商就云集山里,待到新谷登场,谷子不用入库就被抢购一空。”是啊!想想过去,看看眼前,已经是新旧对比两层天,原来那些肥沃的良田,因为缺水大都已经撂荒,荆棘取代了禾苗,芦苇掩盖了溪涌两边的油寮。若非党中央英明及时,将偏僻的山区进行退耕还林改造,生活在这里的农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家乡属于武夷山脉的一个分支,数百年来,森林覆盖率达百分之八十以上,且多为原始森林,从而使得家乡年年风调雨顺,四季温暖如春。每到夏天,这里蓝天高洁,白云悠悠,即便是盛夏,早晚的气温也不会超过26度,被人们称之为国家的天然氧吧,客家的消暑圣地,也是人们盛夏养身纳凉的人间仙境。
山里人家,在梯田里栽种的都是单季稻,所以,大暑时节正是山坑梯田稻子临近抽穗的时候。无论山上梯田,还是山坑垄田,很难看见农民的踪影。原来在地里辛苦了一个夏季的他们,正在山中摘油茶,采蜂蜜,挖芦根。少壮劳动力大多都在蜂换巢,采摘夏茶,挖掘草药等等,忙得不可开交。
一个个倚满了蜜蜂的蜂巢,被技术娴熟的老表嫂,小心翼翼的分开取出,将无比清甜的蜂蜜,用竹铲子挖刮出来,蜂蜜,蜂蜡,和那珍贵的蜂胶逐一分离,一担担橙黄透明的蜂蜜,在阳光下氤氲出它的醇正,甜润,和清香。每当夕阳的霞光映照在半山的屋顶之时,正是山农们肩挑背扛,怀着丰收的喜悦下山的时刻。他们就跟这里空巢之后的蜜蜂一样,又将重新开始寻觅含糖量多的山野之花,储备更多的能量,以备寒冬的到来。
看到故乡,看见勤劳朴实的乡亲,我的心底萌生出一种冲动,想跟孩子似的在山地上尽情的翻滚,重温小时候亲抚小草,爬上树梢掏鸟蛋,采撷野山梨,挑拣簕冠泡的味道;更想到了当年腰挎柴刀在山野中尽情地奔走,饥肠辘辘,仍与朝阳赛跑情景。如今富裕起来的山里人,可否知道我的爱恋之情?虽然年逾花甲,我依然初心不改,童心犹在,心灵的绚丽还没有任何风景可以替代。
夏天的故乡,依然生机勃发,被金黄铺染的田野,已经稻穗沉沉,纵横交错的田埂,一排排黄豆苗,如身穿绿色戎装的士兵,守卫着盛夏田野的果实,等待着每一丘主人的到来。盛夏,山里山外已经将生机盎然的景象毫无保留地凸显出来,热风之中,早稻被烈日曛染,直至把黄橙橙的稻谷送到晒场上进而一一晾晒,收进谷仓,或者及时卖给国家。
在那依山傍水,终日向阳,稻浪翻滚的地方,谷斗的砰砰声,已经在山坑里敲响,预示着故乡又一年进入紧张“双抢”。这是一个最紧张,也是最残酷的季节!农民们,为了规避火一样的骄阳,一律选在凌晨三四点起床,集中人力物力,倾尽家中所有,确保夏收夏种按时按质完成。看,稻田里不分男女,家里边不分老少,宛如大战在即,战前动员,一个个摩拳擦掌奋战在白云之下,明晃晃的镰刀挥舞在金色的田野,举禾之时泥水满身,穿梭于脱粒机,谷斗旁的人们稻衣缠身,俨然就是一个个泥人。这种热火朝天“双抢”的情景又一次映入眼帘,我不能不将她跃然纸上。
在马鞍山一处茶林里,我好似又一次闻到了从远处飘来的稻花芬芳,淡淡雅雅地,纯纯正正的,透着一股清雅素淡,恬美醇郁的清香。我喜欢,因为这是大山深处那稻花所拥有的香味,清纯的芬芳里,浸染了红土地的精华,也是历代农民勤劳淳朴本色的底蕴所在。
当朝晖轻盈飘洒于田野,成片的绿浪披上了金色的裙袂时,清风中,鹧鸪漫步,了哥炫舞,不同种群不同肤色的青蛙,在阳光下跳跃,仿佛骄傲地向我昭示:山里山外正沐浴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农民兄弟怀着自己的美梦,又将迎来一个丰收之年。
夏天的田野,看不尽的是那如画风景,赏不完的是那如诗如画的美韵,写不尽的是那乡土风情,醉不完的仍然是这一颗老迈童心。新的时代,自有我新的憧憬!如今以习近平同志为首的党中央,正以前所未有力度来精准扶贫,正以实实在在,又开诚布公的政策来扶持农民,无论现在还是将来,农村永远城市人坚强的后盾,是造就中国梦,过上幸福生活的根本。亲爱的故乡,令我尊敬的父老乡亲,我愿与你们一道携手走完通向人间仙境的那一段旅程。
——丙申年夏作于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