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她他(小说)
一
第一次看见他,她就知道,她将为之万劫不复!
尽管当时她还是一只丑小鸭,还是一只微胖界的丑小鸭!
二
现在仍然记得。
那个骄阳似火的六月,在A公司的门外,等待着面试的她,穿着自认为青春的绿色小裙,在太阳伞下,忐忑又有些焦躁地等着面试官。
他一身正装,笑容明朗而傲娇。从他出现的那一刻,阳光都被他明亮的容颜比得黯淡下去。时隔多年,他还是忍不住拿她开玩笑:“当年你那么胖,还穿着小裙子……”
三
面试异常顺利,她表现得非常出色,一改往日的羞涩。朋友曾经背后这样评价她,是个怪癖的女孩!
怎么会怪癖呢?
看她多健谈,一是这份工作;二是,这个让人沉沦的面容。
四
顺利地进入公司培训,一切紧张而忙碌着。
似乎他忘了她的存在。
她理解,自己只是在学识和口才上有优势,看着那凸起的肚皮,确实没啥能让人不忘的。可是居然,在培训阶段收到他的短信,培训完去位置上找他。
这次会面,他要求,针对每天的培训,她都要向他报告培训内容,以及自己当天的学习。同级培训的,只有她一个人每天都得去报到。
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辛苦,有人说对她重点培养。
只有她知道,每次的期待。
五
终于培训结束。
分配到他的部门,从最基础的业务做起。
一连两个礼拜,他没有正眼看过她,也没有对她做任何安排。每次开会,她都尴尬不已,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这个部门有四个小组。
一组长名柔,长得温文尔雅,高挑的身材,柔和的笑容,刺着她的眼睛。她没有嫉妒,只是羡慕,因为,在她心中,这是他最亲密的助手,每次都坐在他边上,他不在的时候,一切都交给她处理。
对于初来乍到的她,这一切,都是神秘不可及的。
六
部门新人很多,她暗暗发誓,要做到最好,要让他关注自己。
总觉得他心中,她应该是不一样的。她换发型的时候他也会点评一句,她去师傅家吃饭,他听说了也一起来了。
她应该有一点点不一样的,哪怕只是欣赏。
七
泡沫始终是泡沫,真的,见不得阳光的。
同事过生日,大家都去庆祝,饭吃到一半,他才姗姗来迟,送上一份礼物,笑着说,他女朋友帮忙挑选了半天,希望会喜欢。
她觉得阳光瞬间黯淡下来,早就想过,他如此优秀,肯定不乏追求者,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孩,她羡慕得发狂。是怎样的女孩,才配偎依在他怀中?
八
生日宴会结束,大家各自分散回家。
刚好,留下四个人,没有车,准备打车回去,包括他和她。
她慢悠悠的,跟在他们身后,他去叫车,两个同行的女生窃窃私语,我们自己坐车,不要和他坐一辆车,他话多。
她能理解,毕竟是领导,小女孩们都不太乐意和领导过于接近,免得被教育。她们问她怎么走,要是不愿意和他一起,就三个女生一起挤一辆车回家。
她涩涩地笑,没有表达的权利。
即使她内心在喊,让我和他单独相处一会儿吧!
她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不敢让人看穿她小小的心思,无比失望地看着他一个人坐车扬长而去。
九
本以为今天到此结束。
她只是有点失望,最后关头,怎么就不大胆点,和他一起回去呢。
下车后她在商场乱逛,像无头的苍蝇。
直到街上没什么人了,她慢悠悠地晃进小区。突然听到熟悉的梦寐以求的声音,她心一跳,猛地抬头,他也在这里。
她没来由地雀跃欢喜,原来自己无理由的闲逛,就是希望能有偶遇他的机会。
笑容还在脸上没来得及弥漫开来,就因看到他介绍他女朋友而凝结在嘴边:这是我女朋友,我们帮丈母娘去买点礼品带回家。
十
都不知道是怎么走进自家的门。
她把头放在窗外,独自体验着自己的悲伤,留了两颗眼泪。
突然匆匆跑下楼,敲开邻居男生家的门:“你有香烟嘛?我想抽烟。”
看看袅袅烟雾从喉咙中滑出,她才感觉,惬意无比,思恋,随着烟雾好像散了好多。
抽完了,她抓起钱包,跑到小卖部,平生第一次买了一包属于自己的香烟。名字叫:520,薄荷味道的,吸完一口能看见红色的爱心。
十一
“你好吗?”
“……”
爱情依然在心中燃烧着,对他那幸运的女朋友依然羡慕着,生活还在继续。树是一个很温柔的男生,笑起来眼角有点羞涩,侧面看来很像小太阳钟汉良。
他们开始频繁联系,发着暧昧但不肉麻的短信。
除了工作中的压力,还是很美好的日子。
只是在某个午夜梦回,在某个阳光刺眼的日子,还是能够想起,初次见面时,那一刻的惊诧。注定,他不是我的,在错误的时间,和正确的人相遇!
十二
突然联系不上他。
习惯了每天下班的问候,习惯了工作压力大时的安慰,突然找不到人了。她有一瞬间的慌乱。隔了好久,看到他的微信留言,他回家相亲了:“再见了,某些人。”
她一时无法理解,给他发了长长邮件,祝他幸福。
发完之后,整个人舒了口气,好轻松。
回想他的不告而别,她还是明白,两人保持很好的联系,确是在他提到关键环节,她总是不由自主的退缩。曾经他半开玩笑地说:“过年去你家提亲吧。”她不记得怎么回答的,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自作孽,她暗骂自己。
十三
部门的关系越来越紧张,空气中都有某种剑拔弩张的味道。
柔回家生二孩。
另外一个小组,组长离职高飞。
四个小组瞬间分裂。
于她,事业反而蒸蒸日上。
单独成立一个小组,成为半管理人员。
他走之后,她就一直默默工作,镜子中的她,身上的赘肉不知什么时候自行消失,肉肉的脸上也有了棱角,眼睛还是不大,但是亮晶晶的。
曾经听说:10个,瘦下来9个是美女。后面调侃自己,就是成不了那9个人。
原来是有道理的!
十四
他突然离开公司。
没有任何预告,她给他打电话,挂机,再打,再挂。
良久,发来一条短信:我回去休假,你照顾好公司。
好的。
她默默支撑,流言很多,在那些老员工面前,她的成长步子还是太快,快到他们还没调整好心态接纳她。
十五
他要出差了。
要她一起。
十六
出差的工作很困难,事情做得远远没有预期的好。难过两人一起去承受。
但总算是结束了。
最后一天他们都喝了酒,喝得很醉。
到酒店他倒头就睡,闻着他身上散出来的酒香,她迷醉其间,贪心地不想叫醒他。
半夜酒醒,他看到自己和衣躺在她的床上,她坐在椅子上眯着,他叫醒了她,然后匆匆离去。
十七
再回公司。
员工关系已经一触就破,他就像,那孤家寡人,被远远孤立着。他倔强的在公司,有时从早到晚不出来。
她默默地将三餐放在他位置上。
十八
为了挽救岌岌可危的部门关系,大家下班后,集体聚餐。连经理都出席了。
席中大家畅所欲言,心结一一解开,他喝了很多酒。微笑着应酬每一个来敬酒的下属,男人们拍拍胸脯,女人们浅饮娇笑。
“我好喜欢他今天的穿着,就像英国学生一样,好绅士。”她偷偷听到行政助理在评价。
他上身白色家常衬衣,套一件淡蓝色的毛线背心,笑起来温暖而明亮,眼中的阴霾一扫而光。
“可是你没有机会了哦,人家已经有女朋友了。”隔壁女生调笑。
她慢慢地将杯中酒一饮而下,双手在桌子下面紧紧握住,不让突然的心痛迷失了自己。好友沙问她,约她去敬酒。
应该的,作为下属,最是该表现的时候。
她倔强地摇摇头,在他困难的时候,她陪着,现在,戏已落幕,她该退场了,不是嘛?生活不是小说,总没有奇迹。
十九
酒终人散。
大家各自找车搭伴回家,她穿上衣服,没有人和她顺路。
“你等下,我送你。”他在她耳边悄悄说道。
她一愣神,他的眼神深邃,带着酒后的迷离。
她在他后座,听到他模模糊糊的声音:“你喜欢我吗?你让我亲下。”
她以为幻听,借着酒意,伸手覆上他的脸:“叫我如何不呢?”她轻声低喃。
他捧着她的脸,深深地吻着她,持久,耗尽了她半身力气。
二十
第二天醒来。
她想着昨天的那个吻,好像一场绝佳的梦。
时间慢慢接近年底,工作越来越忙,任务越来越重。从那晚之后,他们工作之外没有更多的交流,一切回归正常。
物极必反,事业一路上升的她,终于遇上难以逾越的瓶颈。
一个礼拜,两个礼拜,三个礼拜,不论她怎么去努力,个人的工作始终无法突破,她陷入深深的绝望中无法自拔。
二十二
她比平时更努力,即使作为上司,他对她没有一句苛责,可是,她想要,成为他心中那个美好的女子。
所以,即使艰难,她仍然坚持。
上天总爱开玩笑,就喜欢欺负那些自作多情的女人。
她早上匆匆走到公司,在进门口一刹那,看到了她,在她眼前一闪而过。她不认识她,但却记得她,那个她羡慕嫉妒的女子,那个可以陪在她身边的那个女子。
她瞬间手脚冰冷。
二十三
她一天都神不守舍,他一天都在会议中,直到快下班的时候,他才出现。看见他的一刹那,泪水止不住的流出来。
她匆匆关掉电脑,给他留言请假,马上离开这个让她尴尬绝望的地方。她怕她的泪水引起无所谓的猜忌。
直到出了公司。
他的来电,她挂掉,再来点,她再挂掉……
她买了一瓶酒。
走在路上,慢慢喝回家,等到家门口,钥匙忘记带了。
她就坐在楼梯口,一口一口喝着那瓶酒,喝完抱着膝盖在那哭着,是真的哭。
等到同住的姐姐和邻居美一起回来,她的样子应该很猥琐,醉醺醺,鼻涕眼泪满脸的。
她们将她搀扶回去。
姐姐气不打一处来,不就是工作吗?至于吗?
酒精,完全是酒精的原因。
她哭着喊着:“我想做好,就想做好,可是我做不到,做不到啊,喜欢他两年了,从第一眼就喜欢,可我不行……”
最后呢,没有最后了。
二十四
最后一个月一直到过年的那段时间,她的时间安排得很满,除了工作,周末就跑去和各个介绍的人去相亲。不管是网上看的,同事介绍的,还是父母安排的。
一直相亲到最后一个,她还没有点头,她说无所谓的,要求不高,其实内心一直将他们和他进行比较。那一晚,相完最后一个男生,她独自坐在床上发呆,好想给他发信息,看看他在干嘛,怎么就不联系她呢。
母亲走上楼,坐在她对面,有的没的说着,最后话题一转,明天让那个男生送你吧,他条件看起来不错。他有女朋友了,你不能犯傻,知道吗?
她一愣,揪心的疼,眼泪毫无预兆地流出来,直到她点头,母亲才叹着气走了。
二十五
真正进入工作了,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公司,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他的脸,他的笑容,走过他身边时特有的古龙香水的味道。她曾经问过美,有没有觉得他身上有种特殊的香味。美特别疑惑,男人身上只有香烟臭味,怎么会有香味。
二十六
这是一个生机勃勃的季节,大地都铺满了春色,公司开始准备旅游。他们提前计划出去,自驾西杭,最终只有4个人去参加。
两男两女,包括他和她。
行程当中她一直很沉默,把自己缩在座位里埋起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只要他开车,她就坐在他后面的座位上。他看不见她,她却能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二十七
旅行中,为了节省预算,也为了换个新环境,他们决定在大浴室过夜。男女生分开洗完澡,还有独立的空间,每人找个舒服的躺椅,一边看电视,一边睡觉,刚好,他在她边上的。
一夜朦胧,等到她睡了一觉醒来,他还在看电视,周围鼾声很重,夜也格外的安静。
她问他几点了。
他说你醒了啊。
她偷着眼,在电视的微光中看他,见他转头,她眼闭上。
心,跳得不行。
好久,感觉露在外面的手,被温柔地覆上。她疑惑地睁开眼,他正一眨一眨地看着她,眼睛定定的,她下意识地把手往回抽,他握得更紧。
然后探上身来,抚摸着她发烫的脸颊。
是夜色的祸,她闭着眼,任由他的手在脸上抚摸。
二十八
那夜是她过生日,她和一群朋友吃饭庆祝。
他打来两个电话,边上坐着一个伙伴,她看着来电,想一下,直接挂掉。对于身边的同事,好像害怕会有人看穿她。一连两个电话,她都匆匆挂掉。
聚会回家,她迫不及待地回电,想听他的声音,那次旅行之后,总有一种情愫在他们之间萦绕。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