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乡村住着我的婶婶，婶婶养着棵香橼树。
　　 工作之余，总感觉忙来忙去，可回头一看，也没有忙下个什么，倒是令自己心生悔怅：已是两个多月没有回村去了。眼看时近年关，村内邻友打电话发微信，说“也不回来拿些白菜、红薯？”。这才好像再一次点醒了我，立马安排时间，收拾东西，回村一趟。不过，我此行的目的，可不是单为那纯绿色蔬菜，更重要的是看看婶婶。
　　 推开婶婶家门，不等婶婶从里间走出，当足地的一棵绿树及其上面挂着的黄橙橙的小圆球便夺目而来，好像一位迎宾生，伫立在客厅中央，却有“喧物代主”的味道。不了解的人还真会以为那是个应景之作的“盆景”呢，不然，大腊月的，什么树能长出这么精彩的果实？待你坐定细赏，然后绕圈三看，忍不住惊诧，这是“真果”啊！
　　 是的，这是“真果”。这是婶婶养的香橼树，树上结满了香橼果。
　　 香橼，地理分布属南方树种。不过，近十年来，栽植香橼悄然在老家兴起。婶婶的这棵香橼是四年前一位邻居“给的”。说是给的，其实是原先那位邻居主人的“鸡肋”。当时，那主人的其余几棵香橼树壮实丰润，唯独这棵歪六偏七，枝瘦体小，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那种。也就因为是香橼树，才令主人弃之不忍。却养之嫌累，便与婶婶说“要了拿去”。婶婶知道香橼花有香气，果有药效，早有试养一棵之意。至于说这棵不招人待见，婶婶倒认为不见的。它将来有没有好的成色，主要在于主人的培养。所以邻居一说，婶婶根本未打咯噔，当下就把这个“丑小鸭”抱养了过来。
　　 记得今年夏天，这棵香橼在院子里时，那果还是绿的，也记得当时候数过，可忘了究竟结着几颗了。婶婶给我倒了水，又问寒问暖，我一边和婶婶聊着，一边数，“2.4…10.11…12”，呀！12颗呢。婶婶说：“这拨花开后，坐果足有30颗，我怕果子长大了压断枝，更担心这么小的树，结那么多，矍着（juezhuo方言，意思是力量不够硬撑而受害）这孩儿，所以我打理成这12颗了”。我奉承地说“看不出来，婶婶还成专家了”。
　　 婶婶自信地说：“说婶婶是专家，方家，行家的人多咧，婶婶知道，那都够不上，不过，不是吹，婶婶养的这树比他们那些早养的人的还好。”。
　　 婶婶70岁了，子女孙子外孙都在太原。孩子们常接她上太原，可她每次总是住上三五天，就闹着让送回来了。她常说“太原那楼房，根本不能养个花呀树呀，即便有个小阳台，哪能比我这有个院子强呢？再者说，一出门子，就没有个走的地方，不习惯”。
　　 其实，这12颗香橼果已经是二期果了。前年冬末，这棵树才三岁多，虽然起先羸弱瘦小，但在婶婶的精心照料下，一天茁壮于一天；虽然先天斜槎丑怪，但在婶婶的悉心疏导下，一天圆正于一天。也或是婶婶的在心感动了它，它也有一颗感恩的心，她俩心心相印，所以这个精灵早早就开花结果了。因为周围除了婶婶的这棵香橼树，人们还没有见过三岁就开花的。这也让原邻居主人顿生感叹：“唉！给了的就是好的，我那几棵还没开花呢！”。不过，由于树小，婶婶只将初果保留了5颗。
　　 去年腊月，屋外寒意许深，然而婶婶屋内却暖意盎然，那5颗香橼果也如而今，已由绿油油变为黄灿灿的，点缀在枝头叶间，不时地探出小脑袋窥看一下，甚是可爱。然而，这般景象对于这棵“小精灵”的演艺来说，根本没有尽兴。更为妙幻与壮观的是，没过几天，整个树上布满了依次开放的香橼花，熏得满屋清香，沁人心脾，以至于吸引的左邻右舍每天来”陪婶婶聊天”，婶婶自然也很是开心。
　　 旧果仍挂，新花又开，这消息不胫而走，又招来不少好奇与羡慕的参观者。这不，就在今年谷雨期间，城里还有人来，要购买婶婶的这棵香橼树呢。婶婶说成啥也舍不得。尽管那人连连加价，婶婶都婉言谢绝了。她说：“这不是钱的问题”。那人又提出能不能购颗香橼果，婶婶说”这老的5颗快下了，但都有主了，新的刚坐，以后再说吧”。
　　 那人走后，我问婶婶，“谁和你说要你的香橼了？”
　　 婶婶说“没有”。
　　 “那你说有主了？”
　　 “是啊，东边的张嫂气短，西边的李侄胸闷……这香橼，哪有卖的！”。
　　 噢，我这才明白……
　　 婶婶平常一个人在村，虽然身体还算硬朗，但有个大事小情，总是和邻友时常互相接济着。在她的心里，早就把这几颗香橼果“许配”了出去！
　　 要说养花养树，我觉得婶婶没有专业技能，但养出的花和树，就是与众不同。茂盛、精神，不可思议的是好像存有灵性。该开花的开花，该结果的结果。养着这半院子满屋子几十盆的花，多年来，没有一株蔫了的。这令好多村内同道前辈都由衷佩服，望尘莫及。单说这养香橼树吧，婶婶的香橼早开花多结果是有目共睹了，但还有鲜为人知的成绩呢！人们都知道香橼树不好插，存活率低。这几年来，婶婶凭着道听途说来的“要点”，加以自我感觉，试着在这棵母株上剪枝，已成功地扦插活了六株幼苗。
　　 我暗想，当年那个丑小鸭已经有后了。
　　 临别，婶婶说：“这香橼果，明年夏天就熟了，到时候，也给你一颗；那六棵小苗，你若想养，也给你一棵，不过，得给我好好养！”。
　　 我再次看看这棵母树，并收聚墙上那“厚德载物”的横幅，用手机，给她们来了个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