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渔舟】西风独自凉(散文诗)
爱人的吻,最好落在暮色苍茫或者晨曦初露时。
你会看到,他的瞳仁里映着一轮太阳,有着穿透光阴的温暖和明亮。
一起升起,或者一起坠落。他就在你眼波流转的地方。
与你十指相扣,如此生的痴缠交融。
阡陌之上,风云洒然。
这一吻,便有着地老天荒的味道。
难得早醒一次,奔跑到窗口看朝阳升起,却被楼群挡住,只看到大团的墨鱼似的云,镶着金黄的边,在天空之海里倏忽绽放。
自己喜欢的女子发了文,贪婪的读一遍,对着文字里她提及的“于木匠”遥遥一笑。如同与故友的懂得和默契。
在她的文字后写下一段话:
我们都是尘世里笨拙的孩子,笨拙的爱着一个人,爱到心思透明。
早安,亲爱的“于木匠”,早安,亲爱的我们。
然后,嘴角漾一朵微笑,开始磨一碗黑豆芝麻浆……
在公园的一隅读完七堇年的《夜阳》和张悦然的《动物形状的烟火》。
抬头看见几株美人蕉在不远处晃动明黄色的花朵,开得頽且艳。
像行将迟暮的名伶,用炫目的装扮挽住绝代风华,却在一招一式里露出了倦态。
端详广场上的老人,念及日渐年迈的父母。
须知自己要学着担当和妥协,化解内心的浮躁和凌厉。让自己修炼成一处风雨不动的宅院,点一盏心灯,庇护老去的父母。
斜穿过街市去采购水果,装模作样的和小贩讨价还价,只为听到那些突兀又生僻的方言。
一番比划之后,禁不住相视大笑。
那张沟壑纵横的脸,那双关节粗大的手,都让我觉得亲切和信赖。
这个群体因着单纯的心性,而获得单纯的快乐。
愈朴素的,愈接近真实。
总是在陪伴别人,有时会忘了自己的孤单。
像在一场故事里走失的女子,是别人的结局,自己却找不到归途。
他在远方鸿雁传书,只一句:你,还好吗?
宛如光阴的断崖上跌落第一块石子,内心的堤坝开始断裂,崩塌。自己突然变成吸水的植物,眼底泪雾蒸腾。
该是从流浪的风景里,抽身而退。撩开一重重生活操纵的帷幕,看见那个静默的女子,只是角落里一朵小小雏菊。
如同久别重逢,问一句:还好吗?
世界还是绿意盎然。她成了一片黄叶。
最先憔悴。最先凋零。
别人蓄势待发,她已首当其冲。别人韬光养晦,她正激情燃烧。
她总是最灵敏的感知阳光,雨水,还有灵魂深处电光火石的冲击。
还是学不来云淡风轻。为一段良辰美景,大喜;为一场劳燕分飞,大悲。
如果都是戏子,她演的太用力和刻骨。她犯了禁忌,假戏真做。像那个卧在血泊的虞姬。
也想起异国他乡那个叫杜拉斯的女子。
多少人在波澜不惊的消耗光阴,而她,要淋漓尽致的消耗生命。
还好,终有一人迎面走来,对她说——
我爱你苍老的容颜。
那场风起雨落的故事,已訇然合卷。
我们共同执笔,填写的岁月的明信片,记载下相识相知和离别聚散。终将寄于简静的回忆和绵长的思念。
无言。终无言。
尘埃落定时,牵动我心的,依然是你遥望苍穹的,
寂寞的双眼。
我想做一封旧书信。
被你郑重的读过了,系上红丝线,放进床前案几的抽屉里。
或者是放进一个木匣子,上了锁。
夜深人静时,你会拿出来细细摩挲一会,然后再一次展读,逐字逐句。
你的眉毛动了动,你的眼睛湿了。你的心却暖暖的,好像那封信是一簇跳跃的火苗。
我就想做这样的一封信,穿越了无数光阴,依旧被你捧在掌心珍惜着。
如同我这样的珍惜着你。
我终将消失于你的世界。像从前那些从未交集的光阴。
像一片白桦林消失于记忆。像一首乐曲消失于风之街。
像钟声消失于空谷。像飞鸟消失于天际。
像一片雪花消失于梅之萼。
像一场爱情消失于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