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雪(散文)
新年的喜庆气息,飘荡在村子的每一个角落。当市区明文禁止烟花炮竹后,虽热烈响应政府的环保政策,终觉得冷清清缺了点什么。回老家,过新年,听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响彻云霄,瞬时找到最初的感觉,心底划过久违的暖。天气也不失时机地凑趣,降温后的风凌厉刺骨,伴着小雨不紧不慢地滋润着大地万物。有雪花飘来,在茫茫的苍穹里旋转着,成群结伴覆盖在沟沟壑壑,融化在干涸的田野里。捧起洁白的雪花,虽没有初雪的悸动,却也为日渐清冷的节日增添喜悦气氛。
拜年的人在院子里遇到,站在雪地里,彼此都露出惊喜的笑容,伸出粗粝的手紧握着,激动地感叹着:如果不是过年,大家都在天南海北漂泊,有些人一别多年,再见时虽然腰包鼓了,容颜却也苍老的快认不出来了,仔细辨认眼角眉梢依稀还有当年的影子。雪,在众人的嘘寒问暖声里,悄无声息的给每个人披一身洁白,屋檐前的一畦青菜,一半翠绿一半雪白。粗壮的皂角树一根根干枯的树枝,张牙舞爪伸向天空,树枝上挽留的一层白雪,被院子里的高声阔谈惊醒了,扑簌簌跌了下来。正沉浸在欢声笑语的人们,冷不防脖子里落雪即化。躲闪着纷纷扬扬的雪絮,在一片哈哈大笑声里,新年第一天越发显得热闹而有意义。
东院里的邻居已经在新区建了新房,旧院子里就成了养殖业。散养的土鸡,在鹅毛大雪里高昂着脑袋,踱着步子,或成群结伴站在院子里的树枝上,树枝起伏弹动,落下一抹雪。群鸡在院子里追逐着飘洒的雪,雄赳赳的鸡冠上,漂亮的羽毛上很快就覆盖了一层白雪,它们灵巧而有力地抖动着翅膀,抖动着吉光丰羽,时不时引颈高歌,马上引来同伴的共鸣。一时间,院子里鸡鸣共起,这些可爱的生灵,大概也知道这是自己的本命年,鸡年大吉!它们乐此不彼地制造声势,让寂寥空旷的院子热闹非凡,焕发出勃勃生机。
墙角的几株梅花开的正艳,隐隐的暗香浮动。高大的翠竹随风摇摆,在冰天雪地里美成一道动人的风景。梅需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不由得闻香移步,推开“吱呀”大门,围在雪梅周围,啧啧称赞应时应景。想起看过卢梅坡的诗句: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在范仲淹国学工作的表妹接过了下一句: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赋。小表妹也不甘示弱地吟出杨慎的名句:千点寒梅晓角中,一番春信画楼东。此情此景心情愉悦沉醉。真的是:春近寒虽转,梅舒雪尚飘。
西院里住着一对中年夫妇,男人站在屋檐下打电话。因为信号不好,他不停地走来走去。看天气预报未来三天都有雨夹雪,今年外面的形势很不乐观,工厂订单急速下降,企业大幅度裁员,随时都有失业的可能。他生怕天气原因而耽误返厂日期,一大早焦急地打电话订票,希望尽快尽早回到工厂里。女人,在他身后站着,随着他的步子走动,听着他焦虑的话语,脸上也是很无奈很没脾气的表情。在这个漫天大雪喜庆的节日里,他们的团聚短暂、匆忙、充满了对未知的怅惘。
房屋后面是大片田地,绿油油的麦苗上积了厚厚一层雪。还是俗语说的好:瑞雪兆丰年,丰雪迎春归。沟壑两边枯黄的小草,正贪婪地吸吮着雪水的滋润。想来春风一吹,万顷田野尽显绿色。走过麦田就是一片蔬菜基地。远远的,只看到绿白相映,信步走近了看,原来是好几亩地的菜花,菜花长势不错,一个一个结实饱满,一派丰收景象。只是已经到了这个季节,居然还有大半菜花杵立在冰天雪地里,持续的降温这些菜花已经冻坏了。问了菜农才知道,今年菜花没人收购,调不出去,本地市场供大于求,价格低的还不够运输费用,只好自生自灭地长在这里吧!菜农望着自己辛苦劳动的成果,就这么不值钱白白地糟蹋了,他拍打着身上的雪,眼睛里有晶莹的泪闪烁。
告别了菜农,慢慢走着。放眼望去,皑皑白雪里有一群孩子在玩雪仗,他们欢快的笑声穿透了苍茫大地。一群雁子低身掠过,飞鸿印雪,接着优雅地盘旋在空中。这场为节日增加无限欢乐的雪,越下越大,越来越密,像洁白的信使,带着美好的祝福,跋涉大江南北,驻足千家万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