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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柳岸·希望】奶奶的期愿(散文)


作者:异乡的默默 举人,3160.0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8776发表时间:2017-02-04 16:52:32
摘要:每每想到这些,总有些许憾然涌上心头,更有诸多思念澎湃心间!我多想告诉奶奶我们生活得很好,告诉奶奶我们非常非常想她……

【柳岸·希望】奶奶的期愿(散文) 在四叔家老房子的正面墙上,挂着爷爷奶奶的画像,大约六十多岁的样子,都是一副极慈祥的模样。听爹说,那是大伯当年找画匠为爷爷奶奶画的,因为那时就连县城都没有照相馆。
   爷爷奶奶共生了四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富、贵、德、义、秀”是他们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我常常根据这些名字猜测,爷爷奶奶该是有文化的人。
   我没见过爷爷,爷爷六十多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从此,奶奶就一直和四叔一家住在一个院子里,直到八十三岁离世。
   在我印象中,奶奶是一位慈祥大度的老太太,她用自己的言传身教感化引导着自己的儿孙后代,实践着老人家“身健、家和、万事兴”的美好期愿。可以说,奶奶就是我们家族的灵魂人物。
  
   (一)身健
   记忆中的奶奶没有牙,可奶奶却偏爱吃萝卜。每次去奶奶家,都会看到奶奶拿着一把匙子在切开的萝卜上迅速地刮呀刮,细细碎碎的萝卜屑连同萝卜汁液越聚越多,刚好够半匙的时候,奶奶就会挖起来送进嘴里,瘪瘪的嘴便迅速吸溜一下,接着满是皱纹的嘴巴快速蠕动起来,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我常常想,那滋味该是沁心清凉的吧?最后,那萝卜被奶奶挖成一个中间凹下去的深深的坑。至今,我还记得奶奶吃萝卜的情景。
   爹在的时候,当我们吃脆脆的苹果或梨子的时候,我都会切一些薄薄的片递给爹,爹吃几片就不再要,说嚼不碎。我便说起奶奶吃萝卜的方法,爹该是不如奶奶那么喜欢吃这些生冷的东西吧,所以,爹最终也没把奶奶的手艺学到手。
   爹倒是很钟情于石头的蒜臼,不论什么都喜欢放在里面捣碎,然后美美地在嘴里来回扭动着,照样吃得很享受。犹记得,一次回家,爹拿出自己的发明让我尝尝,娘也极力推荐,原来爹是把花生米炒熟后,放在蒜臼里捣碎,拌上白砂糖,然后放在一个塑料袋里,随吃随取。尽管缺少那份牙齿咬与嚼带来的香脆,可是的确又香又甜,吃上一口,奶奶吃萝卜时的那种惬意和满足立马涌上心头。
  
   (二)家和
   在我印象中奶奶是一个极为慈祥的老太太,只要我们姊妹几个去奶奶家,奶奶就会踮着一双小脚,挪着细碎的脚步在不大的屋里来来回回晃动,她把那些怕四叔家的姐姐们翻出来的好东西拿出来分给我们吃,奶奶知道我们家日子不宽裕。我们很是感动于奶奶的这份爱贫济贫的美德。
   奶奶疼爱我们,我们也常常环绕膝下。
   夏天,绿茵茵的丝瓜秧蔓和金黄的丝瓜花把奶奶门前的一片乱石堆装扮得美丽妖娆,我们和四叔家的几个姐姐像一群不安分的猴儿一般蹲踞在其间,玩得不亦乐乎,那份惬意无与伦比。
   我们玩归玩,但只要听到奶奶一声唤,我们便接到圣旨般一跃而下,直奔奶奶而去。奶奶戴着一副老花镜在阴凉里做针线,只要奶奶一喊,我们就知道不是穿线就是找针。
   很是奇怪,奶奶几乎每次做针线都会把针弄掉。接到命令后,我们总是争抢着帮奶奶穿线,要么就是迅速低头找寻,我们都想在第一时间内帮奶奶找到。
   不论是谁捡到,都会发出一声惊喜的欢呼,在奶奶的夸奖声中,我们欢喜地各就各位,并期待奶奶再次把线用完或是把针弄丢……
   和奶奶相处最久、感情最深的该是大姐和二姐。
   经常听二姐说起奶奶给她们吃饺子的情景。奶奶包的饺子,都是一下下捏出来的,长长的,不好看,但是挺好吃。我吃没吃过奶奶包的饺子,倒是一点印象也没有的,我想那感觉一定很甜蜜,很幸福。
   奶奶做过最感人的一件事要数大姐说过的翻车事件。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当大姐用一辆平车拉着我们姊妹五个下一个陡坡的时候,任大姐用尽吃奶的力气也没能阻止住车轮的极速前行,一脱手,载着我们的平车便向坡下路边的一个坝牛汪(队里挖了让牛洗澡用的)疾驰而去,倒扣下来,将我们姊妹五个压进结了一层薄冰的冰冷的水里。
   大姐吓得变了腔调的呼救,让一个路过此地的远房的哥哥火速赶来,掀开平车,将我们姊妹几个一一被从水里捞出来。
   对于这件事,我没有多少印象,那场景一定很悲壮。对此印象最深的该是大姐。后来,听大姐说,当她看到我们被捞出后,回家报告一声就消失了。大姐说当时真的不想拉我们,她还担心那个坡呢。只因为拗不过我们的再三央求,才允许我们上了车。
   大姐该是聪明的,不然一顿暴打是躲不过去的。我们几个每人一身棉衣都湿透了不说,娘刚给大家做的新鞋子有的仅剩一只,有的两只都找不到了。何况,差点儿闹出人命。
   大姐在家是老大,从小就是爹的好帮手,为此,学都没上成。是爹硬是把大姐的书给烧了,才断了成绩优异的大姐上学的念头。这一切奶奶该是看在眼里的。所以,奶奶对大姐也是格外疼惜。当大姐向奶奶哭诉完一切的时候,奶奶立马变成大姐的保护神,当晚就留大姐睡在身边。
   第二天,奶奶只身来到我家,先是叙说了大姐的不易,又对爹千嘱咐万叮咛,在爹信誓旦旦“绝不碰大姐一个指头”的誓言里,奶奶才放心地离开,回家把大姐送回来。
  
   (三)万事兴
   子曰:“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遗憾的是,当我知道这句话的时候,奶奶早已走了三十多年了,姑姑、二伯、爹也陆续追随奶奶而去了。如今,大伯也已九十多岁,算是我家最高寿的了,就连最小的四叔也八十岁了。
   奶奶在天若有知,她该是欣慰的了,除了姑姑走得早些,她的四个儿子都像她一样高寿,且子孙满堂。而且,他的大儿子还在用长子的名份和职责极力维护着一大家子的团结,从小时直到如今,使得那样一个大家庭即便早没了父亲,也用自己的智慧与豁达让大家紧密团结在一起。
   听爹说,大伯还在上学的时候,恰逢抗美援朝招兵,大伯就应征当了兵。两次抗美援朝,大伯战功赫赫。解放后,大伯回老家盖了三间大瓦房,笔直的椽子整齐地码在屋顶,那两个三角形的大梁浑圆、粗实,那可都是上好的东北红松木,泛着油油的光泽,让村里围观的人看得眼红不已。在那个年代,家乡的房子墙基一般都是土坯,可是,大伯的房子却垒起了三层方正的红石做墙基,在村里一度被人热议。
   房子盖好后,大伯还没来得及搬进去,上级一纸调令将大伯调到四川。当时,爹和娘正住在奶奶分的两间破土屋里。彼时,娘已经生下两个姐姐,家里实在逼仄,大伯便让爹搬进去暂时住着。谁会想到,大伯竟在四川工作了一辈子,退休后,又住进了干休所,自然,爹娘也就在大伯的新房子里住了一辈子。所以,大伯是我们一家的亲人加恩人,大伯对爹娘的恩情,堪比海深。
   爹和四叔上学的年龄,大伯一直嘱咐他们好好读书,即便大伯不在家的日子里,也一直写信嘱咐他们别放弃读书。结果,在莒南县第一批大店师范生(当时的省立师范)的招考中,爹被录取了,并被分配到临沭教书。后来,四叔也顺利考取师范。
   我很是佩服大伯作为长子在家庭中的极为负责的态度。或许,是因为爷爷去世早的缘故吧。遗憾的是,那时,爹的工资实在太低,娘一个人在家忙不过来,加上后来娘因月子里受到惊吓,身体一直病着,爹便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工作几年后,硬是辞职回家。从此,爹成了一个地道的农民。爹是一个非常容易知足的人,在后来的政策调整中,爹作为一名离职教师,自然在照顾之列,尽管钱不多,爹还是感激万分。四叔多次劝爹再去找一找,爹说:“找啥找?自己不愿干的,又不是别人强迫,不用上班,给点就不错了。”
   爹一旦做起农民,都比任何一个农民都称职,比任何人都热爱脚下的这片黄土地,爹感觉这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虽然辛苦劳累,却心里踏实。于是,爹将全部的希望都播撒在一家八口的土地上,整日奔波于家与那几亩地之间,把所有的热情与汗水都挥洒其中。
   在村里,爹的勤劳是出了名的。
   四叔教了一辈子书。退休后,在家饲弄花鸟虫鱼,过着神仙般的日子。他和爹虽是亲弟兄,可是却有天壤之别。用四叔的话说,他死懒不愿动,而我爹却是怎么也闲不住的人。
   的确,“休息”这个词对爹来说是没有任何概念的,因为爹根本就闲不住。爹八十岁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块赘肉,全是筋骨,结实的青年一般。
   也是爹的勤劳,支撑着我们着一大家子的生活。爹的不易,大伯该是一直惦念在心上的。
   犹记得四年前,当九十岁高龄的的大伯不远万里从四川赶往山东老家探亲的时候,见到爹的第一句话就是:“能把六个姑娘养活,三弟不简单。”从大伯感叹的语调里,我读出了爹的不易和他们兄弟情深的手足之情。
   大伯那次的探亲,送给弟兄三个每家八千块钱和一些礼品。在爹和娘的葬礼中,八十岁的四叔更是忙前忙后,极尽一个叔叔的责任,让我们姊妹六个没有任何难堪和压力。我想,若是奶奶在天有知,该是异常欣慰的。她养育了多么好的儿子啊!耄耋之年还不忘为家分忧。
   想到此,我又想起“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这句话,但愿耄耋之年的大伯和四叔身体康健,事事如意。
   我想这也正是奶奶所期望的吧……
  
   (四)奶奶的期愿
   “身健、家和、万事兴”,奶奶的期愿而今终当所愿,无奈她老人家无法亲眼见证,甚至连她生前的一个小小心愿,我都没能满足她。
   我记得当住在奶奶屋后的前进的奶奶去世的时候,前进和他的哥哥追着火化的拖拉机死命地哭喊,那场面该是很悲痛的。可是,小小的我却理解不了这些。只记得奶奶哭红的眼睛里流露出羡慕的表情,并郑重地对我们说:“等我死了,你们也要像前进和他的哥哥一样。”
   可是,当奶奶去世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太小还是太傻,竟没有任何悲伤,看着进进出出的人们一个个奇特的装扮,感觉又好玩又好笑。我们几个孩子每人戴着一顶用一块白布缝起的有两个尖角的帽子,在人群里乱窜。
   我是辜负了奶奶的期望了,大姐该不会的。我想大姐该哭的比前进还要厉害,毕竟,当再做错事的时候,再也没有人像奶奶一样来保护她了。
   记得爹去世的时候,一大家子姐妹坐在一起,说起小时候的事,我说了一句“奶奶去世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伤心,看到大家那副穿戴还觉着好笑呢”。谁知,我的话一落地,就被大姐吵了一句,并用刀子一样的眼睛剜了一下,以致浑身不自在至今。我想,奶奶去世的时候大姐一定是非常悲伤的。
   每每想到这些,总有些许憾然涌上心头,更有诸多思念澎湃心间!我多想告诉奶奶我们生活得很好,告诉奶奶我们非常非常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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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这是一篇回忆亲人的抒情散文,讲述的已然离世的奶奶和她的子孙后代之间的故事。奶奶期愿着身健,她做到了,一个小脚老太,暮年时依然坚持尽己所能呵护照顾着年幼的孙儿们,齿牙尽落依然能够嚼食萝卜;奶奶期愿家和,于是她也努力维系着家族子孙的关系,把自己的无尽细致的爱意都分给大家;奶奶期愿万事兴,如她所愿,儿子们都自立自强,打拼支撑着自己的家庭,而彼此之间又相互关照扶持,而今都已安度晚年,拥有着幸福与安康!这都是奶奶的功劳,是她的言传身教,是她的母亲光辉。于是回念之间,可以劝慰奶奶安心,子孙后代早已从她身上学会了“担当”,并且会传承下去,一代一代!本文对于人物刻画细致生动,无论是奶奶的形象,还是子孙的群像,都真实立体,娓娓而叙间,令人感受着一家人的暖融亲情,温润厚重!倾情推荐共赏品读!【编辑:茉莉金香】【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7020605】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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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茉莉金香        2017-02-04 16:54:52
  问候默姐,感谢美文佳作!
回复1 楼        文友:异乡的默默        2017-02-04 19:49:52
  感谢总编茉莉的精彩编按和对默默文章的精彩修改,辛苦了!谢谢,谢谢!
2 楼        文友:若水一生        2017-02-04 20:36:02
  家庭,特别是大家庭,都有长辈老人的影子。俗语“子不教父之过”讲的就是这个道理。一家人在“奶奶”言传身教之下,和睦共处,无疑是当下社会的一个标杆。
   “奶奶”吃萝卜,作者观察仔细,写的活神活现。“奶奶”缝衣裳,更是写得趣味十足。
   很生动的一篇散文。
我思故我行
回复2 楼        文友:异乡的默默        2017-02-04 21:24:26
  感谢若水老师一如既往的认真阅读与细心留评。您的点评总是如此贴切,再次感谢!
3 楼        文友:刘柳琴        2017-02-04 21:14:50
  深情的文字,描述了奶奶一位可敬可爱的老人形象。奶奶,一位值得尊敬的长者,让晚辈永生怀念!欣赏默默佳作,为佳作点赞!期待佳作不断,精彩连连!
敬请加入柳岸花明文友交流群QQ: 858852421
回复3 楼        文友:异乡的默默        2017-02-04 21:25:15
  感谢刘社百忙中的阅读与鼓励,辛苦了!给您敬茶!遥握!
4 楼        文友:迎冬寒梅        2017-02-05 00:10:32
  家里的掌舵人若是遵循着家和万事兴的观点,并自己力行着,为孩子们做出榜样,那么这个家庭必是一个和睦团结的大家庭
回复4 楼        文友:异乡的默默        2017-02-05 14:08:48
  感谢寒梅老师驻足留墨,遥握。
5 楼        文友:刘柳琴        2017-02-06 21:26:51
  祝贺斩获精品,期待精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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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5 楼        文友:异乡的默默        2017-02-07 11:40:42
  感谢刘社百忙中的驻足鼓励,祝您顺利如意!
6 楼        文友:薛前发        2017-02-07 05:43:55
  奶奶的祈愿,也是我们的祈愿:身健,家和,万事兴!拜读佳作,收益非浅。
薛前发,山西省稷山县稷峰镇下迪村,中国共产党员,人民教师,九零年中文系毕业。喜欢写作,摄影。信奉多学多思多劳多得,不亏不欠不贪不腐。 微信号同手机号:13293971786 qq号:653003869(迪辉摄影) 可百度“薛前发”“迪辉摄影”找到我。
回复6 楼        文友:异乡的默默        2017-02-07 11:41:33
  感谢薛老师阅读留墨,也祝您家和万事兴!
7 楼        文友:今秋情更浓        2017-02-07 20:25:40
  奶奶的期愿如愿以偿,字里行间溢满幸福和知足,好文耐读。为你喝彩!
回复7 楼        文友:异乡的默默        2017-02-07 20:41:29
  感谢您的阅读与鼓励,让我们在柳岸共同学习,共同进步!祝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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