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秋】许昌和大前门(小说) ——难忘的一段经历
初二那年刚过春节没几天,铺天盖地的雪纷纷落下,覆盖着原野山川。我就扛着着凳子背着粮食“扑出扑出”踏着雪窝子,怀揣着转学证明,走到十几里外的水磨村中学,开始了转学后的新生活。
我找校长李名言老师做了自我介绍,他把我安排到学生宿舍,满地是麦秸草和砖头疙瘩的房子里,老鼠在房梁上乱窜,我把馒头挂到墙上,正好有个钉子。
初二就开始补课,班上稀稀拉拉高高低低的二十多个人,老师让我们学的第一课是《满井游记》:“燕地寒,花朝节后,余寒犹厉。冻风时作,作则飞沙走砾局促一室之内,欲出不得。每冒风驰行,未百步辄返”……由于我是新转入的,比较新鲜,大家认识我很快,我也迅速认识了不少同学,混了几个哥们,伙吃伙喝,呼啸校园。
初二是个青春躁动的季节,大部分同学的萌动就像正月的迎春花,似开非开,含苞待放。班上有几个男生,胡子开始拱出脸皮,女生身上也有些许说不清楚好闻的气味。有几个女生,看我目光很关切。有个叫陈红的,放学后不走,含情脉脉的看着我打篮球,我看她也挺好看,她身上就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温暖的味道,不难闻,说香水不是香水,怪怪的挺吸引人。还有个叫翠花的,年龄比我大三岁,也和我们一个班,同时他弟弟也在我们班。翠花看我的目光火辣辣的,还是偷看,难道我那时候很帅?同学健民是我的铁哥们,翠花通同学过健民同学向我表达了纯洁的友谊。并且约我晚上到桥头见面。
十二岁的我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她虽然长得不错,但是年龄偏大,我们不般配嘛。再者她耳朵上有耳环,塑料的玻璃的不清楚,摇曳叮当的,我也看不惯,生活审美不一致,以后咋过日子?一再托人带信,念其一片赤诚,兼顾哥们传信情面,傍晚时分,“媒人”健民硬拉着我来到了桥头。
左看右看,看不见翠花人影。我俩计划回去。不经意一撇,看到桥头慢慢转出来一个人,在看脸,就是翠花同学啦。她害羞的低着头,慢慢站起来,搓着衣角,未开口说话就能觉得她的脸红的像熟透的柿子,我觉得她太小气,还要偷偷从桥头出来,大大方方见面不好吗?健民有眼色,拔腿就走,我哪里肯放他?拉着健民,和翠花同学说了几句话,就一起回到了学校。正好跟上晚自习的开始。
第二天,一个满脸红疙瘩的矮个社会青年带几个人找到了我,说我昨天和她媳妇约会啦,要打我。我一脸茫然,哎呀,我可没那意思。红疙瘩哥不信,约我晚上也到桥头把话说清楚。去?不去?反正去不去都要挨打,不如去说个明白。
我腰里别着一截铁棍,路过街头高家代销点买了一盒“许昌”牌香烟,花了两毛九。惴惴不安的来到了桥头。同样是一个桥头,昨晚春风荡漾,才子佳人,今夜却是满目肃杀,剑拔弩张。
红疙瘩哥带几个人早已经来到了桥头,暗器有没有我不知道,只是表情很严肃。我赶紧上烟,笨手笨脚的打开烟,让了一圈没人接,有的抱着膀子都不搭理。坏了,谁知道红疙瘩哥却慢慢拿出一盒烟,先是自己弹出一根,放鼻子闻了闻,再放嘴里,“刺啦”划燃火柴点燃,借着火光,我看到了烟盒上写着“大前门”几个字。“大前门”是好烟,要五毛多一盒,高档香烟!
抽了一口,红疙瘩哥慢慢说,我马占奎的女人你也敢动?我赶紧说:“占奎哥好,我不敢,我也没那意思,新奇哥我以后再也不和她见面啦”!
“算你识相,叫马哥!”红疙瘩马占奎说。
“是是,马哥。”我害怕极了。
马占奎说:“我通过健民了解过了,是她找的你,不是你找的她。这次就放过你!”
“再也不敢了,马哥多原谅”我如赦大罪。
“来,抽烟。”马哥递过来一根大前门,我赶紧接住,马哥却不给我火柴。我笑着说:“马哥,借个火。”
大前门真冲啊,吸一口就咳嗽。
“你走吧。”马哥慢慢说。我赶紧扭头就溜。
“回来!”马哥又说。我想坏了,马哥变卦了,咋办?我摸着腰里的铁棍,慢慢转身。
马哥拉过来一个人,说:“你认识不?”
我一看,我同学小兵嘛。我点头,
马哥说:“他以后要抄你数学作业你不能犯犟!”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太阳出来啷个喜洋洋罗来…….
过了两天,马哥约我到桥头谈人生。说到“媳妇”翠花不听话,总是怼他,咋办,说要我去做做他媳妇思想工作,以后全心全意爱马哥一个人。我说哥,你这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嘛!老马拍拍我的肩膀说,老弟,哥哥心里苦啊。
我赶紧拿出“许昌”烟,还是那一盒,一根不少,抽一根递给马哥,马哥看了一眼,说:“还是许昌?我吸不惯那味道”。说着,马哥从兜里摸出了一盒“大前门”。
那时候香烟“红梅”八分一盒,“茅庐”一毛一盒,“白河桥”两毛二一盒,“芒果”四毛五一盒。能吸五毛多的“大前门”,马哥够品味!
那一年,马哥十七岁。
三十年后的二0一七年春节后,远在北京开饭店的健民给我打电话唠家常,说起了当年红尘往事,爱恨情仇。说到马占奎大哥时,健民还说,马占奎年前给他打电话,说让带几条北京的“大前门”香烟回去。
好久不见“大前门”香烟了,也不见“许昌”牌香烟了。至于还有没有这个品牌,我不知道。
占奎大哥倒是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