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墙上的咖啡与尊严(随笔)
朋友的女儿在星巴克咖啡店工作,请我去喝过一回,挺贵的,也真的比其它地方的咖啡要好喝许多,算是物有所值吧。这个咖啡店是全球连锁的,设施简单大众化,品质和服务都很好。还有一个为人称道的就是不欺客、不撵人,哪怕只要一杯咖啡,没有别的消费也可以坐上一天,服务生不会因为人多了没有座位了就撵你走,也不会嫌你消费得少眼里就流露出一丝鄙睨不屑。这和其它一些店里的情况是不一样的。不论是店主还是客人的理念都是不一样的。在星巴克,店主、服务人员和消费者都有这样一个共识:我提供的是上好的咖啡,同时也提供优雅的消闲氛围空间和时间,只要你进来消费了,接下来的空间和时间就都是你的。在这种和谐共识下,店主和客人都会以平静的心态彼此看待,于是你常可以见到这样的情景:冬日里找一个向阳的地方,抱着笔记本也行,看一本书也行,慢慢的转动着杯子品味聊天也行,情侣偎依含情相顾也行,或者就是玩手机,你尽可以心安自在的坐在那里。而在其它地方这样做是不行的,不仅店家不同意,就是客人自己也觉得理亏,好像事情就那么单纯的一件,咖啡喝完了不再消费别的,消费的事情也就结束了,就应该赶紧离去,不应总在那里占着一个位子。
关于星巴克的故事朋友给我讲过两个,一个就是“墙上的咖啡”,大意是说在国外的星巴克会有好心的客人要两杯咖啡付两杯的帐,却只让端上一杯,另一杯让服务生用一张纸片标注并挂在墙上,表示已经付过账了,这样可以方便有些贫穷的人来这里喝免费的咖啡,服务生一样的热情服务。当然如果没有客人预先付账,墙上就不会挂那张纸片,贫穷的人依然是喝不到免费的咖啡的,因为故事里并没有讲这样做的客人多不多,以及店主会不会自己这样做。用客人的善行来做爱心传递和品牌宣传,惠而不费又充满了正能量,你不能不佩服商家的精明。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国人也最喜欢听洋和尚讲经,因为外国人的一些理念确实很动听。可是就在他家楼底下有一个小饭馆,小店主夫妻每天为环卫工人提供免费的早餐已经十几年了,电视新闻上也曾报道过,又打动了几人的心?如果有一天小店不做了,谁又会来接力他的爱心?
另一个故事,说是一个大学生用了一个以前用过的星巴克纸杯子常去店里坐,她没有钱,但喜欢在这样的环境里面读书。服务生很快发现了这个秘密并告诉了老板,老板却不让揭穿,让服务生只是添水,依然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直到女学生的学业结束。
在商言商。星巴克是商家,赚钱是天经地义的,不赚钱连自己员工的饭碗都保不住。但星巴克追求的不只是利,还有名,说是追名逐利并不过分,只是这名是品牌也是文化和爱心。应当说这是难能可贵的!这个故事让我很感动,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善良的人,他们的善举就像冬日里的阳光一样给这个世界带来温暖。
讲完这个故事,朋友评论的一句话是“让他人保有尊严的给予是最大的行善。”这句话闪耀着神圣理想的光辉,只是觉得阳春白雪。我有个疑问,在我们现实的生活里能够做得到吗?做是肯定能做得到的,有能力有条件做这件事情的人太多了,穷奢极欲、为富不仁、奢靡腐烂、豪赌千金的人太多了,只是在他们的价值观里值不值得愿不愿意去做这件事情。我不知道在中国的星巴克咖啡店里有没有墙上的咖啡,如果有,那真是幸事!即便是在西方人的价值观里这件事情也可以商榷,前边我做过设问,如果没有客人付账,店家会不会像中国的小店老板一样自己在墙上挂上一杯咖啡?请不要说我求全责备。另外,尊严这个东西不能是别人给予的,你可以尽可能的善意的照顾他人的面子不至于使他难为情或伤害他人的尊严,但尊严只能是自己给自己的!行善,给予他人的是仁爱和帮助,却不是尊严,也绝不可能是尊严!墙上的咖啡本质上是对他人的施舍,有尊严的人是不会接受的,接受施舍就意味着在这件事情上放弃自尊、放弃尊严。尊严和富贵贫贱本没有必然的联系。富贵的人不一定处处都有尊严,当你做了坏事受到谴责或法律审判的时候尊严何在?真的是别人看你太可笑,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贫贱的人当然也有尊严,但那是在你安贫乐道,知道自尊坚守自尊的时候,只要你接受了别人的施舍,就等于放弃了或降低了自尊,你的内心一定会不安宁的。不食周粟,不食嗟来之食,有的人觉得顽固不化,这里面的气节和尊严及对理想的忠贞不渝难道不是可贵的吗?如果接受施舍却心安理得,那说明你的灵魂已经卑微落魄得万劫不复了,哪里还有什么尊严可言!我对朋友说墙上的咖啡我不敢喝,要不你去试试体验一下?朋友讪讪的笑了,说不出个字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