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杯】亲不亲,故乡人(小说)
“亲不亲故乡人”。每次回家,特别喜欢听村里人说话,语言充满趣味,与欢快。特别是那份乡音围绕,总会让自己倍感亲切。
一次家里来了客人,父亲买回两瓶北大荒白酒,母亲准备了几碟小菜,父亲端起酒杯给客人敬酒“这两天眼皮总是在跳,说来也巧,惦记谁,谁就到”。三叔听后,话匣子也开始涛涛不绝起来,“可不是咋地,我这心里也有老鼻子话要跟大哥唠扯唠扯”。坐在在饭桌边的老叔也接接话题,“要说呀,这一百年的亲亲,九十九年不进门,那哪成啊,这亲成就得多走动才更亲,要不就断道了”。
父亲和叔叔们在一起喝酒可热闹了,唠的嗑都是七百年的谷子,八百年的糠。三叔说话直爽,嗓门大“就说在上小学那会,整天晚上在村子里藏猫猫,一晚上能疯到半夜,回家没少挨揍。三叔嘴里滔滔不绝起来,父亲一个劲地夸三叔记性好。母亲一看这老哥几个酒劲也上来了,不唠上一个通宵达旦不待睡觉地,干脆不管了,带着我去东暖阁热炕头睡觉去。
因为家里有客人,母亲照样早起,还得张罗今天的酒菜。只见,父亲与两位叔叔衣服也没脱,就连脚上的鞋还都穿着呢。母亲一边唠叨着“真是穷汉得了狗头金,睡觉都舍不得脱下去”。更滑稽的是,这老哥几个,睡着了还在唠嗑划拳,三个人就像演一台戏,还能对上台词,那叫一个热闹。
几年没见,到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题。老叔是村长,管理着好几个村子里的大事小情。老叔当村长事事为乡亲们着想,对乡亲们特别好,因此,乡亲们对老叔很是依赖。比如,上面给各村派下来一些交公粮的任务,老叔认为不太合理,就会跟上级领导反映,替乡亲们说情,因此,上级领导对老叔的工作态度很不满意。
这不,父亲跟老叔正在喝酒,上面派人通知老叔准备换届,让他做好思想准备。老叔本来就喝了很多酒,遇到这件事,心里很憋屈,就又多喝了几杯,醉得起不来炕,老哥几个一夜无话。老叔酒醒后,安慰老叔说“不该跟上级领导唱反调,上级的指示执行就得了,犯不着为了老百姓丢了自己的官职”。老叔认为,都是看着自己长大的乡亲,就是想将多余的粮食自己分配,多挣点钱,让日子过得充足一些,这有错吗?父亲看叔心情不好,也没在多说什么。
为了让老叔开心,父亲又杀了一只小公鸡,晚饭母亲做的小鸡炖蘑菇,煎鸡蛋,炒豆芽,拌土豆丝,老哥几个几杯酒下肚,三叔哭了起来,说自己当这个村长有多不容易,父亲明白老叔的心情,只能在一旁劝慰。饭后,老叔起身要走,父亲也没多留,默默送老叔到村口,看着老叔晃晃悠悠走在回家的路上。
村里有个出了名的大白呼,一有时间就和村里的二老歪在一起逗哏,俩人蹲在土墙根,白呼起来,吐沫星子能蹦出二里地。二老歪说“听说咱村要来增兵,我想报名参军,想穿穿军装”,大白呼一听撇了一下嘴“你这是坐飞放爆竹,响地高”,二老歪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你这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这两人你来我往,磨磨唧唧,没完没了。忽听有人高声喊话“瞅你们俩这损色,白呼没完了”?原来是大白呼媳妇招呼丈夫回家吃饭,这场辩论才算歇火。村里人说话唠嗑喜欢添加一些俏皮话,乡亲们巧妙运用这些俗语,俏皮话,既能沟通感情,又能活跃气氛。
村子里有个出了名的王老丑,他家的媳妇是村子里最为刁蛮的泼妇,就因为自己多读几年书,总是流露出一幅高高在上的样子。这不,和邻居掐起架来。老丑媳妇一张嘴吐沫星子直往外喷“瞧你长得那熊样,老母猪路过都不带看你一眼地”。另一个更不示弱“咋地,你好看,一张脸长得跟猪蹄子似的。村里人喜欢看热闹,两个小媳妇吵架,引来一群围观的乡亲,大家站在一旁像看一场小品演出,有的乡亲竟然还鼓掌叫好,按理说,吵架应该劝架,围观的乡亲们一直捂嘴笑,其实,就是为了解解闷。
记得,一天村里来了一位衣衫褴褛的男人,肩上搭了一个装米的布口袋,当时村里也没啥热闹可看,听说来了要饭的,我们这些小孩子可是有热闹看了,急忙跟在要饭大叔的身后,走西家串东家。还乐此不疲地帮助敲门。村里人善良,村东头有位张大娘,专门给要饭的大叔做了顿热乎乎的饭菜,要饭大叔感动地眼泪没少流。大叔盘腿坐在热炕头上,擦一把鼻涕眼泪说“我老家是河南地,家里闹水灾,一家人没饭吃,没办法,才带着一家老小出来要饭,为了让家人填饱肚子,只能硬着头皮,撂下这张老脸”。张大娘一听,更心软了,又给大叔找出好几件旧衣服,临走时大叔一个劲地道谢。
邻居小哥领回一个对象,村里人好奇,都来看看,看过姑娘后,在背后评论一番。有人说“嗯,这姑娘不是一般人,长得真俊,就不知道是不是正经过日子人?看她穿地跟唱戏地似的,一看就是个秧子货,找媳妇,一定要找个实在人,别整那花里胡哨地,中看不中用”。村里人有眼光,看人准成。这不,两人没处上几天,这姑娘竟然跟别人跑了,唉,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找媳妇还得是知根知底的本分人。
村里人办事瓷实,厚道,办事有讲究,做事守规矩,都是乡里乡亲一个村住着,相互照应,相互帮衬着过日子。再说都是扯着耳朵腮帮子动的屯亲。乡亲们不说空话,讲究的是,“吐口吐沫,掉到地上都能钉个钉”。村里人世世代代传承着一个老理,亲不亲故乡人,认的是一个礼数,特别是村里人的那份淳朴与厚道,是最让自己敬佩的。
亲不亲,故乡人。故乡,是游子魂牵梦绕的地方,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听一听那些厚重而质朴的乡音,内心就会十分舒坦,朴素的乡音,是故乡的味道,无论离家多久,那一份乡愁,总会围绕在心间。如同乡亲们说顺了嘴的俏皮话,句句顺耳,成为恋家的依托。
谢谢社长!
谢谢娇娇社长,不错。
谢谢绿潭哥!
谢谢成文,说的好,心里有阳光,看到的一定是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