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冬之恋曲”征文】捡起的光阴,没有一粒有生命的迹象(组诗)
一、这个冬天,父亲又瘦了些
山梁子、垭口、旷野,还有那破旧的老房子和祠堂
在这个季节的某一天、某一夜,全被扯平了,抹上了一层苍白
我踏着风,收割村口的寒冷,交给一串空洞的文字
炊烟离开村庄,一只嶙峋的指骨戳穿年轮的影子
我掰下墓碑上的尘埃,枣栗马呼唤着那熟悉的名字
黄泥土、炉子、灶头,和我父亲,还有褪色的木凳
此时,父亲把一曲莲花落,轻轻的钩出土炉子里的火苗
岁月熊熊燃起,这夜,颧骨烤得亮了起来
原来,父亲手里的沧桑
暖暖的,有些痛了
我只是坐着,静静的,看父亲和那些流年纠缠着
一群猪仔的叫声,撕开这样的夜幕
父亲又把犁铧磨亮,赶着那矮小的老牛,爬上坡头
一段、一段的夯子,撑开父亲裂断的茧皮
我扶起梁子顶坠下的白发,父亲在麦秆的骨骼旁,打开乡音憨笑着
远处的赶马人,偷走丝绸之路
驮去粮食、布匹,还有希望、悲欢
一条年青的汉子,喝完一碗山里的泉水,已经老在江湖
断崖边上,扬起了马蹄声声
陌上、楚天,被雀子的利爪撕裂
从裂缝里,一个影子趴下去
是村口的父亲,又瘦了一些
二、捡起的光阴,没有一粒有生命的迹象
溜沙河的水暖了些
一只青蛙纠着草秆,爬上了岸
母亲把锄头磨亮
赶走田埂里苏醒的菜花蛇
逗留片刻的梦,渐行渐远
麦浪逃离压榨,在野外疯狂高歌
还没有名字的野草,已经脱开了母体
一个少年,奔跑在旷野,捡拾一粒、一粒的光阴
从冬天走来,季节烫伤了母亲的肌肤
在竹林里。几只麻雀,在寻找真相
老屋,驼起了背
炊烟板结成一块,
灶台上,菜刀切开年轮
砂锅、糨糊,黑白分明
柴禾说出了他的名字,已经奄奄一息
阳光从喘息声里落下
骨折、疼痛,断崖边的少年
贮立、探开,捡起的光阴,没有一粒有生命的迹象
三、煤油灯
村庄、峰峦、山路,和炊烟、坟地
在一只乌鸦的喊声里,萎缩在她丑陋的翅毛下
虫声穿过棉花地,采摘一行伤感的诗句,伪装成黑夜
一个少女的旧墨水瓶,拧紧成饱满的肉体
那尖锐的目光,挑开灯芯
此时,村口被诱惑亮了
麦秆、柴块、草叶,还有那空心的篾片
在墙角爬起来,粉墨登场
把文字编辑成一段、一段的剧本,演播了起来
零弱的微光,点燃一捆乡愁
火苗烤透丰满的麦穗,还有玉米棒子
弥漫一种味道,登陆颅脑的沟回
整合、调控,辐射出一枚嗅丝
栓塞干瘪的口腔,让味蕾空约塞外
一盏煤油灯,扭曲了
那个少女,关了一屋子的光阴
把老房子的茅草秆疏顺,每一只羊羔、马仔都有一个名字
悄悄地,落下
穿过细针鼻子,缝好幡子
在村口,召唤着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