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菊农·厉志·徐正国(散文)
一、菊农索尺图厉志书长卷
中年之时,屡试不第的厉志,广交不仕名流,以游山玩水、写诗习书作画为乐。他常常在杭州一带居住,这一天下午,他翻看着陆次山的《巴西南龛题石诗图集》,忽闻有叩门之声,便起身开门。门外站的却是菊农。那是西湖近郊的一个种菊养菊的花农。厉志生有陶潜之性,向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清雅,因此曾多次前往西湖近郊的菊园去游乐访菊,那个菊农诚心接待耐心陪伺,使厉志和朋友们尽心舒意。不想今天那菊农经登门而来,厉志急忙请他登堂入室。菊农手持一卷宣纸恭敬地递给厉志,说是慕名而来,请求厉志画一幅一二尺大小的画。
厉志当时名气很大,但他只求艺进不谋囊饱,艺造精粹,清雅高洁,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常被一些名门贵族请去题字作画,但他却冷眼官场厌恶权贵,对一些虽是名门望族却不太清正的延请,常托辞婉谢,但是当菊农一提出这要求,他没有一丝拒绝之意,而是满口答应,把他拿来的长长宣纸铺开,那3米多长宣纸,裁开来画张尺二小画,虽然方便,但是觉得有点亏了菊农的一片诚心,于是他拿笔先吮毫濡墨,自己起身来回徘徊数转,他要书写一幅长卷之作,于是他想到近来与朋友游历所写的诗,选中两首,主意已定,他便提笔挥洒,第一首是记和朋友一起游玉泉的:二客日游衍,今晨有专访。得与幽人遇,烟露各神往。高弟亦佳士,忻忻意俱仰。邀与买湖艇,微波荡轻浆。行近南屏钟,徧树落寒响。披藂觅细路,野风吹秋爽。绿涧古泉出,澄深约踰丈。作戏投饼饵,惊鱼出三两。争取结翅箸,后来势突抢。固是偕优游,忽尔起骚攘。一笑寘三去,夕岫澹明晃。余兴犹足乘,城闉苦守掌。返棹豁菱荇,便臾穷修广。浅草滋暗露,虫声杂喧朗。登岸步徐徐,江月拂云上。
第二首是酬曹二邨:昔未见君面,幸乃读君诗。君诗不常有,千载会一时。玉芹锤星斗,散落灿珠玑。宇宙金银阙,昼夜通光辉。从知此道辟,万象争诡竒。龌龊事油碎,久为庸近迷。及与两握手,四十好鬓眉。举步凌岱华,慷慨吐虹霓。片言平生愿,实逾夙昔期。西溪乱秋雪,高兴引与飞。杰阁紫阳顶,静对霜树枝。造物俱清览,湖山媚其姿。敢惜吾人穷,取拾良有资。况其中年后,兀兀老骨支。邂逅聚萍踪,斯文或在兹。君将返天目,我亦还东陲。多君贻琼玖,相报愧随辞。永与结神契,寸心以为基。仰首一开豁,尘寘安所知。
第二首诗比第一首长了一点,字体便放小的一点,与前略有变化。两首诗书毕,他在宣纸后面还留有一段空白,那是他准备把刚在看陆次山的“南龛题石图”的感触,即吟一首,以表心意。于是诗性勃发,写了《题陆次山南龛题石图》:大江西尽乱山丛,积石南龛势更雄。何物陆生仰题句,千年铭刻白云中。
四句诗豪气横溢,他的笔饱含墨色,笔力苍劲厚实,字体也略微大了一点,而整卷书卷壁笔相一致却又有变化,灵动而潇洒。
卷末,他顺便题上这样一句:“菊农持长卷来索画一二尺许,今偿以盈幅之书,未识菊农之是若何耶。”并署上“厉志”,然后他在卷首盖上阴文的“孤云野鹤”章,在第一首诗后盖的是阳文的“东海厉生”章,在第二首诗后盖上阳文的“白华”章,在厉志署名后面盖上阳文的“白华山人”章。他精心卷好,送给了那位菊农。
那菊农满心喜欢连连道谢,回到家里,把这手书精致包装后珍藏起来,视作传家之宝,代代相传了一百数十年。
二、故乡名人作徐董拍买成
2007年12曰19日,秋季艺术品拍卖会中国书画古代作品专场(清代)在杭州曙光路122号浙江世界贸易中心大饭店三楼世贸厅举行。
浙江世界贸易中心大饭店处于金融、商业和文化中心的显著位置,毗邻西湖风景区,地处宝石山下,黄龙洞旁,闹中取静。整个建筑群体包括世贸饭店、世贸展览厅、世贸会议中心、世贸大厦(写字楼)、智能化大型地下停车库等,气势雄伟,具游龙之势,位列“杭州城市建筑十大新景观”之首。
在这拍卖会上拍卖的二百多件中国书画古代(清代)作品中,竟有一件是厉志为菊农家书写的七言手卷,这是由西冷印社拍卖有限公司拍卖的。西泠印社是著名书画家吴昌硕先生创办的中国最早的著名全国性印学社团,以“保存金石、研究印学,兼及书画”为宗旨,是海内外研究金石篆刻历史最悠久、成就最高、影响最广的学术团体,以篆刻书画创作的卓越成就和丰富的艺术收藏享誉海内外,被誉为“印学研究中心”、“天下第一名社”。那个西冷拍卖公司不知道跟西冷印社关系如何,但应该是一个正规的古今艺术品拍卖公司吧。西冷拍卖有限公司拍卖的那个七言草书手卷宽28公分长346公分,菊农家代代相传保存了一百数十年的草书手卷,是什么时候流入社会,为什么会流入社会,是经济的原因,还是因为政治的的原因,或者其它,现在已无法探知了。好在这作品还在,并实实在在地进入了拍卖会,也进入了另一种更好的保护层面。
在拍卖之前,12月17日和18日,这些书画艺术作品就在世贸中心展览馆展出,对收藏情有独钟痴心执着的徐正国在这些书画作品的展览期间,就在世贸中心展览馆对这些书画作品进行了观赏、了解、鉴别和挑选,当他看到厉志的那幅七言草书手卷,他驻足细看,他已经有二三十年收藏经历,在实践中他积累了不少的经验,也获得了更多的知识,他知道,厉志是故乡的一个才子,这个从小失去父母,经历过苦难和艰辛的书画家,从小岛秀山走出去,凭着他的聪明和才气,凭着他的探究和创新,凭着他的高风亮节,成就了他的诗、书、画的艺术造诣,与镇海的姚燮、临海的傅濂被誉为“浙东三海”,而这七言草书手卷,既是厉志的诗歌作品,也是他的书法艺术作品,集文学与艺术于一体,他选中了厉志的这幅手卷,他是一定要竞买到手的。
19号,拍买会上,厉志的这幅七言草书手卷进入拍买程序时,起价30000元。竞拍开始了,徐正国一次次刷新着别人的价位,经过数十次的竞价,最后徐正国举起了33600的牌子。竞拍员高声重审了三次后,没有人再举起牌子,于是竞拍成功的锤声响起,徐正国向大家挥手致意。
徐正国收藏的范围很广,与故乡相关的历史文物与艺术珍品他是一定要想法收藏的。那年刘鸿生先生的一大箱历史文物资料,他一得知信息就马上把它全部都购买回来收藏。对于收藏他是不惜代价的,只要自己看中的,不管是上海还是天津,他都会赶去,就是国外的拍卖,他也会想法前往。痴迷让他的收藏有着不一般的成效。
三、馆展四珍品件件有气韵
徐正国收藏的厉志书画艺术品主要有五件,其中有一件很珍贵的厉志“紫藤轴”于2016年5月18日国际博物馆日那天,同他收藏的另一个舟山名人李频如的楷书“动静乐寿”轴一起捐赠给了舟山市博物馆,故而在徐正国博物馆展出的还有四件珍品,除了这28*346的七言草书手卷外,还有三件。
一件是《白华山人诗书画真迹,这本真迹的书名是由书画家曾熙题写的。曾熙(1861-1930),衡永郴桂道衡州府(今衡阳市)人,字季子,号俟园,晚年自号农髯,中国杰出的书法家、画家、教育家,海派书画领军人物。1916年受李瑞清之邀,定居上海,在书画界名声显赫,与李瑞清并称“南曾北李”,与吴昌硕、李瑞清、黄宾虹并称“海上四妖”,名动上海,与李瑞清、沈曾植、吴昌硕并称“民初四家”,张大千、谢彬、康和声、萧迁、马宗霍皆出其门下。《白华山人诗书画真迹》是厉志的曾孙厉汝熊于1922年整理准备印发,并于1923年秋影印。在影印之时,请曾熙题写书名,请七十九岁的吴昌硕在扉页题写了“白华山人遗墨”,并由西冷印社影印。据阿能老师说,馆藏的这本是原本,现在内页有些粘合,展开怕损坏,所以未能展览内页。据说这本是五万元购得的,虽然不能看到画册的内页,但是曾熙的题名很清楚,从书名题写可以品味到曾熙“以汉隶圆笔为本,下穷魏晋,沟通南帖北碑,融合方圆,遂成就宽博纵逸”的隶书风貌。
还有一件是立轴书法,尺寸为170*45cm,这是由浙江保利国际拍卖有限公司于2008年6月26日在杭州2008年春季艺术品拍卖会拍卖的,起拍价是6000元,徐正国以6720元拍买而得的。这幅书法立轴,也是诗与书法的结合,其文字如下:飘渺山峰天外立,万千气象争荣达。瑝台负阙要无迹,别有地天尘不入。道是仙人居,可忘不可即,□□我生初,适运识相别。豕达风豚小邱跳,神嚎鬼哭不胜焦。欣其便空霆雷震,天魔持意邪扫花。以诗作画熟为催,一饮会须三百杯。骇谷白华山人”盖有“厉志私印”和“白华山人”印章。这诗描写的很有点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中的仙山景象,表达了诗人对人生的思考和自在诗画的豪情。
还有一件是水墨画“偏宜处士”,偏宜是最宜,特别合适之意;处士,古时候称有德才而隐居不愿做官的人,厉志为这幅画题上“偏宜处士”,是很有意味的。梅兰竹菊自然是处士所宜,因为这些寄托了处士坚忍不拔、不追名逐利、厌倦官场、避世退隐、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高尚情操,图上都有描绘,图中还画有其它几件物品,是衬托,是暗示,给人留下思考和联想,而且整幅画体现出来的素淡的色彩、简练的物象、雅致的境界。这里的“偏宜处士”,不但是物象,更有构思的意境,细品起来真个是意味无穷。
注:文中“□”是指这个字看不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