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城已黄昏，蹊雨站在街道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熙熙攘攘的人群、车辆如同日落后起的秋风在眼前飘动，女司机王惠在对面习惯地抬头一瞥，略顿一下调转车头靠边停下，蹊雨踏前一大步，右手拉开后座的车门，低头转进车里，顺手碰上车门。
　　 天色渐渐模糊，路灯已全然亮了，霓虹灯也在闪烁。张军从西安开车赶来，停下车，沿着楼梯跑上鹤城医院10楼外科，走廊对面神情凄凄的刘云抬头望见张军，咧着嘴角泪水从眼眶喷涌而出，张军住脚停了一下，缓缓走到刘云身边，伸出右手抚在刘云的左肩，身旁廊椅上的中年汉子，身上藏蓝色的夹克上沾满血迹，颤巍巍地站起来在身旁欲言又止。
　　 王惠的儿子15岁了。“唉——8年了，今天又是儿子的生日了。”王惠记得8年前，每逢儿子的生日，婆婆总会给自己的儿子打上两个荷包蛋，下一碗长寿面；后来多了蛋糕，之后婆婆去世，儿子的眼睛，开始充满了期盼和幽怨。每天，王惠总不自觉地开车路过儿子的学校，探出头望望儿子学校的校门、教学楼和宿舍；从小学到中学，儿子上过三所学校，小小年纪一直留宿6年了。儿子的父亲还单着，在120公里以外的西安打工，前几年，两人还在为儿子的学费、生活费争执，这几年，王惠总会每月按时去学校给儿子送生活费；儿子前几年总会高兴的接过钱，和王惠呆会，面露喜色和不舍；这几年，儿子总会站定了盯着王惠说：“我爸把学费、生活费都提前给我了，我爸给我的钱都有呢。都放在我们班主任那呢。”说完便借故转身离去。王惠总会望着儿子的身影缓缓消失后，来到银行将钱存在一张卡上，在车上藏好。
　　 夜已深了，鹤城像躯体里的一颗心脏，张军脸颊上的肌肉，在不时地颤动，怀中刘云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蹊雨坐在电视机旁，午夜新闻中播报一则新闻：下午6时15分，鹤城州城路发生一起车祸，一辆外地货车将一名女孩撞伤，司机紧急送至医院，血站急缺AB型血液，经广播播报后，10余群众从四面赶来献血，其中一名女出租车司机献完血后未留名，匆匆离去，现受伤的女孩已经脱离了危险。
　　 母亲这时从里屋走了出来，望了望蹊雨，用试探的口气唠叨一句：“今年都32了，该考虑结婚了，你爸不在了。唉！我没能力管你。”
　　 “天空中孤单的飞鸟，墙壁上昏暗的夕阳，总是让你柔软的心，轻轻掠过一些暗影，你坐在朝西的阳台，让寂寞随黑夜袭来，那曾经闪亮的心，为等待已开始黯淡，你坐在朝西的阳台，让寂寞随黑夜袭来，任那寒冷的秋风肆意，吹乱你为爱等待的心。我曾是孤单的飞鸟，飘荡在远方的天空，如今我已飞得太久，才知道你就是春天，我用力地挥动翅膀，开始寻找家的方向，我用力的挥动翅膀，溶进这宽阔的天空，化作为你盛开的夕阳，越过遥远的千山万水来到你寂寞的阳台，温暖你疼痛的心，我是为你盛开的夕阳，越过遥远的千山万水，来到你寂寞的阳台，温暖你为我疼痛的心，我挥动翅膀，找家的方向，找家的方向……”鹤城里播放起了许巍的歌曲《方向》。
　　 刘云默默地跟在张军身后，张军拉开车门，转头对刘云说：“你，这些年过的好么？”
　　 “嗯。”刘云笑着点点头。
　　 一辆辆出租车从身旁驶过……
　　 ——“今天是儿子的生日了。”
　　
　　 作者简介：原名郭鹏涛，陕西商洛人，80后，星月文学社团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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