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诗。写那个女人
　　 芦苇草般的生命
　　 瘦在寒风吹过的河里
　　 写她的孩子
　　 废墟上开出的花朵
　　 写到牛棚里微弱的灯光
　　 我无法在用词上
　　 为这个苦命
　　 而又饱含天真的孩子
　　 点亮一盏灯
　　 这几年
　　 我就这样一直懦弱着
　　 因为
　　 我是她的父亲
　　
　　 ♢瓦砾上几只麻雀在晒太阳
　　
　　 这是太阳的荣耀
　　 几只鸟紧紧的挨着
　　 它们保持着最原始的姿势
　　 向这个冬季致敬
　　 向这个村庄里留下来
　　 陪伴它们的人致敬
　　 向那只对着它们
　　 虎视眈眈的猫致敬
　　 向我致敬
　　 而我却是那个要
　　 离开的人
　　
　　 ♢从事物的外部开始书写
　　
　　 这是我唯一一次想把腊梅
　　 写成你。这个苍凉的冬季
　　 火焰在雪上燃烧。这是我想到你
　　 最直接的原因。――在草垛里
　　 我们温情的言语，总能击碎
　　 每朵雪花带来的寒冷
　　 我们谈论，春天的播种
　　 秋天的收成。我们谈论我们
　　 如何活着，如何死去
　　 如何在坟头种一树腊梅
　　 让每一朵都开出你的模样
　　 你做到了。而我却无法将今生
　　 安置在你身边
　　 因为，我的胆怯
　　 因为，我的顾虑
　　 ——因为，我们的孩子
　　 她像你生前一样
　　 迎雪绽放
　　
　　 ♢如果我们爱下去会怎样
　　
　　 争吵。打闹。互不言语。如果我们
　　 爱下去。阳光要经常拿出来晒晒
　　 说一些冷漠的话。做个城市的搬运工
　　 或者流水线工人来维持生计
　　 如果你愿意，我们也可以回乡下种田
　　 虽然清贫，至少我们活得有尊严
　　 如果我们爱下去，我讨厌你
　　 对一件商品喋喋不休地讨价还价
　　 对一双袜子打上补丁
　　 我讨厌生活上的缝缝补补
　　 你的年轻。你的美丽。你的梦想
　　 你放弃的是我今生想要弥补的
　　 但我不能告诉你
　　 我们死后也将葬在一起
　　 如果我们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