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遇见(随笔)
前段日子有档电视节目,邀请了各路神仙来阅读古往今来四海内外的信件。而近日,更是在中央台播出了一部全民阅读的节目,其中第一期的主题就叫做“遇见”。
平白来讲,身为一个男儿,若是以此题作文,我想即便不是遇见个秦皇汉武,也该是个唐宗宋祖,再不济,至少也是岳鹏举、谭嗣同一类的人。然而我实在不是什么幼安般“气吞万里如虎”、文山般“留取丹心照汗青”之流,而是“簌簌衣襟”“花褪残红”的人。
与你相遇时,似乎没有什么太多的情节,即便我之前对你是多么多么景仰;待得你出现,恍若一步过了山水双程,过了风雪两更,随和地令人顿然失意,话至嘴边不知如何说起了。当时只道是寻常。
一把扇子,画满了种种。我轻摇,吹来一阵“雨晴篱菊初香”,那是一岁重阳。秋的高阳耀出满地清爽,座下的枣花马步履轻快——烈红的马太奔放,雪白的马太高洁,墨黑的马太硬朗,唯有枣花,不恬不淡,不骄不馁,举手投足间都是清清然,萦着掺了笔砚味道的花香,倒很有一种“浊世佳公子”的风范。
你是纳兰容若,你是满清第一大才子,你是从龙入关的关外骑将,你是花下读柳的中土文豪。种种的名号加于你的头顶,从小在明珠府长大的天才如今变得翩翩。我在一部诗词赏中听闻了你,从此无比希望遇见你。
是啊,如今,我遇见你了,尽管已是不同的时空,不同的境遇。依然那般仰慕着你,你有着关外骑马穿杨的好身手,亦有关内挥毫八斗的好文采。太白不如你,子瞻不如你,他们的豪情仅是纸上空谈;幼安、鹏举不如你,他们只懂豪情,却参不透人间的细腻。唯有你,文武双全,在一百五十年的盛世中留下了唯一的美誉。
有人将你纳兰的词,与她张爱玲的文、他王家卫的电影,称是“小资”,我是极不认同的。你若是小资,去何处寻找不小资如斯人者?恐是难觅,难寻矣。
陆放翁有唐婉,而你容若,则有沈宛。我是没有这般幸运去谋面她的,然而总归是那样一位才貌双全的璧人吧,才能与你心心相惜,相顾相怜吧。那可也是一位令你“不寐乃眠久”的人儿啊,在那画楼东,凭栏静望。可是无奈,“难驻青皇归去驾”,“燕书蝶梦皆成杳”,到底还是去了。于是,平添许多江南情愫,缠绵多少相思眷恋,于一生一世的恩怨愁葛之中诉念,不休、不弃。
你为何要那般不智!明明是病重,却还要“一醉一咏三叹”,终是溘然长逝。然而终归想来,这才是你,痴醉于诗,为诗狂、为诗亡。
人生的际遇,往往就在刹那之间,不知道自己的前面是怎样的一条路,行行走走间,我遇见了你。可若,人生只如初见,我还想你回来,回到我遇见你的那时。
遇见你,纳兰容若,我遇见了一位贵人,一位知音,一位挚友。轻轻翻过那黄宣的页角,多想与君相知,于诗、于文、于情、于境!
纳兰性德词作现存348首(一说342首),内容涉及爱情友谊、边塞江南、咏物咏史及杂感等方面,写景状物关于水、荷尤多。
《纳兰词》不但在清代词坛享有很高声誉,在整个中国文学史上也占有光彩夺目的一席之地。纵观纳兰性德的词风,清新隽秀、哀感顽艳,颇近南唐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