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心愿】一转成双(征文·散文)
小磊这孩子我没见过几次面。少有的几次见面里,印象中的他可爱活泼,爱笑。每次见到他,都在春节期间。他在我面前,就觉得一缕阳光投射下来,给这寒冷的天气里,带来一阵阵温暖。他爱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我看着他们欢快的身影,感觉孩童的时光,无忧无虑,真好!
有了两年没见小磊,今年春节再次在亲戚的家中见到他。那天是我叔叔喜搬新居的日子,亲朋好友,都来到新房贺喜。小磊就坐在屋子的一角,默默地写着作业。
我走过去,他亲切地和我打完招呼,头很快又埋了下去。我问他,在这儿写作业,为什么不去玩玩呢?是不是寒假作业很多啊?他说,估计明天就做完了。我感觉小磊这个孩子,现在惜字如金了,不像以往打开了话匣子,说个没完。我注意到桌子上有个口袋大小的小包包,很是精致好看,就拿来瞧瞧。没有征得他的同意,我还打开了他的小包包。就像闯入了他的禁区,小磊有些不快,他阴沉着脸,从我手中夺过小包。在这短暂的刹那,我看到包里,有一张女子的照片。
我知道这位年轻漂亮的女子,就是小磊的母亲。小磊的母亲没来,因为她和小磊的父亲离婚了。
小磊有些生气,很快把小包的拉链拉上,然后把包包迅速地放进自己的口袋,低着头,不再理我。我提醒他,做作业头不要这么低,对眼睛不好。他对我就像遇到从未见面的陌生人般,没有一点反应。旁边,有大人小孩的欢声笑语,但好像这一切,均与他无关,他守着那个角落,守着属于自己孤独的世界。
我和家人受到了叔叔盛情款待,叔叔婶婶面容一直洋溢着幸福的表情,装修一新的三室一厅干净整洁,充满了家和谐温暖的味道。晚上我们在离他家不远的一个聚会礼堂里进餐,足足摆了九桌。晚餐很很丰盛,我特意留意了小磊,晚餐愉悦的气氛,并没有感染到他多少,他还是如此冷漠,似乎吃饭只是一次必经的任务般。
晚餐过后,回到自家中,我和父母谈起了小磊。
“小磊昨天和霞(小磊的母亲)见了一面,霞给他买了几件漂亮的衣服。小孩一年见母亲的次数实在是少,所以每次见面时特别开心,但等见完又失落了。”母亲说。
我知道,霞离婚后,其实也想把孩子带在身边,孩子毕竟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啊!从个人家庭经济条件来讲,霞也有足够能力抚养孩子。按照中国的法律,如争孩子抚养权,霞自然更有希望获得,但风雨飘摇的家庭,母亲再也不想让儿子的心灵,再因此事更受创伤,还是忍痛割爱了。本来孩子奶奶答应霞可以来看望自己的孩子,但自从离婚双方自组家庭后,老人总是以各种理由,阻挠母子相见,见面少了,脾气温顺的霞尽管心里不乐意,也没有跟老人产生矛盾。
“其实当初霞和小银(小磊父亲)并非到了非离不可的状况,即使离婚了,后来没过多久,本还可复合,霞也有心复合,可是……”父亲说到这里,停顿了下,叹了很长的一口气。
父亲继续说:“那时我有心撮合他们俩,好心找银他妈谈这事,哪知一口被回绝了,作为孩子的母亲,一点宽容的心都没有,本可再次成为一对鸳鸯,还是被硬生生分开了。”
“父母离婚可苦了孩子,那时父母离婚后小磊流了多少眼泪!”母亲接过话。
父亲在我们村,是个名声在外的调解员,很多家庭矛盾,我父亲出马,就要药到病除般马到成功。
父亲和我讲述了两口子缘何离婚,就是因为,银出国两年里,霞出轨了。跟一个男人出去住了几天,后来这事被婆婆知道了。这可倒好,婆婆顿时就火冒三丈,骂霞是个臭婊子。后来,儿子回国后,赶紧叫儿子和老婆离婚。霞也想挽回这有了裂痕的婚姻,向老公道歉,向婆婆道歉。为了显示自己悔过的决心,甚至泪流满面,长跪不起。银本来心都软了,可母亲强硬的态度,以及在耳边一个劲地说霞的坏话,最后全然不顾家中还小的孩子的感受,很快就领了离婚证。
“印象中霞是很不错的人啊,那时对银挺好的啊,怎么会出轨呢?”我心中满是疑惑,就问父亲。
父亲称,这事也有婆婆的过错啊!银出国时,霞一向都是呆在家里照看小孩,就是一个贤惠的家庭主妇,可婆婆总是为了一些小事和她拌嘴!有时根本不是什么事,诸如饭菜不如意,卫生没搞好之类的事,都能成为责怪儿媳的理由,而且动不动就提高嗓门把霞骂得一声不吭!后来,在天气有些冷时,霞在家里开着空调,听听歌,哪知婆婆却看不下去了,认为现在还没冷得非要开空调的时候,说儿媳不会过日子,霞没有像往日的忍让,回了几句,这下倒好,让儿媳回家反省!霞觉得回娘家让父母知道了心里不舒服,就去找以前同学聚会吃饭唱歌了,就是在不开心的时候,出了轨。
父亲的讲述,让我想起了有限的几次与霞的碰面,而这几次,银都和她在一起,能感觉他们之间的感情其实很好,两人的手总是牵在一起和声细语的,觉得是很好的一对。之外,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霞和老公和别人发生过什么矛盾,霞特别有礼貌,遇到谁都是热情的打招呼问好。
哎,可是这样的一对,为什么就会走到最后的结局?!
今年的春节我遇到了银,有点小胡子的他,少了往日的英姿,似乎消瘦了不少。这次相聚,银后来的爱人并没有和他在一起。据父亲所讲,婆媳关系也不是很好,爱人没在这儿过年,回娘家去了。
脑海里,浮现出银和霞以及小磊在一起幸福的片段,感觉暖暖的阳光,渐渐地被厚厚的云层覆盖了,每个人的心里,都留下了不可抹去的阴影。
我想到了自己幸福的家庭,我温柔美丽的爱人,我勤劳善良的父亲母亲,我懂事学习成绩优异的女儿,感觉是那么的幸福圆满。然后我再想到那个孤独落寞的小孩,想到身形消瘦的银。感觉美好被现实一碰,就变得支离破碎了。
我仿佛听到小孩思念母亲的哭泣声,听到霞诚心悔过的哀求声,仿佛看到银某些时刻的沉默无助。银,这个对于母亲来说,从小到大一直很听话的老实孩子,他的轨迹似乎有一双无形推手推动着。
爱人幸福地拥着我。夜晚,电视里放着一个叫“一转成双”的节目,那些如此看似无药可救,支离破碎的家庭,在专家们的引导下,却有那么多成功的例子走向复原。我更加地感叹,我们身在其中的人啊,往往不知道自己的缺陷,往往都活在自己认为对的圈子里。
我在想,关于银,时光回不到那些曾经的美好了,如果时光倒流,如果他的母亲做一些并不困难的改变,即使离婚过后,是否可以重新转身。
一转成双!
我看到幸福的微笑,在三个人的脸上重新开放出来,我看到夫妻身子倾斜的依靠,组成了坚不可摧的“人”字,我看到孩子满足幸福的笑脸,现实的阳光是温暖的,风儿也是温柔的。
可我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