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重逢
没想到,刚刚踏上俄罗斯的土地,就听到了《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的曲调。那是下了火车,坐在接我们的汽车里,司机打开了车上的收音机,听到的竟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那熟悉的旋律。当时的感觉,就像是和一个老朋友重逢了,而且是在他自己的家里。接下来我们才知道,这是莫斯科广播电台报时的音乐。每当整点时刻,就会播送《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第一句的曲调,然后是嘟嘟嘟的声响,然后才是播音员说“刚才是莫斯科时间……”也就是说,你可以一天听到24次这支歌,虽然只有第一句。
后来,我们参加过一些聚会,能够和当地人,尤其是上了点年纪的人一起唱的,必然是那一批二十世纪50年代的前苏联歌曲,其中一定少不了《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每当唱起那些歌,无论是中国人,还是那些前苏联人,都沉浸在一种怀旧的情绪里,特别能产生共鸣。而年轻的人们,即使不知道《卡秋莎》、《红莓花儿开》,也一定知道《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因为它早已成为世界名曲,何况在他们的生活中这首歌“无时不响”。我开玩笑说,就这支歌普及的程度,真称得上是他们的“第二国歌”了。
说起来,最早接触《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是在文化大革命中,那时我们还是中学生,住在学校里不上课,最快乐的时光莫过于扯开嗓子乱吼一气。一本《中外名歌200首》被翻得成了一把“腌菜”。在所有那些让我们由衷地感叹“太好听了”的歌曲里,就有《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当时,说这支歌是被批判的,所以大家唱的时候还多少有点小心翼翼,有点儿悄悄唱的意味。我们一遍遍地唱着它,融进了任随什么也压制不住的青春活力和对美的向往,心里却有一个强烈的疑问:这么美的歌怎么会是坏歌呢?再想下去,觉得坏歌好,是不是说明自己的思想不好呢?然而,想归想,仍然情不自禁地要唱它……
现在,磁带、唱碟、卡拉OK、手机……到处都可以听见这支歌了,每当放声唱起它,都会想起当年的情景。
没想到的是,在这么多年之后,居然能在俄罗斯的土地上听见和唱起这首歌。在白桦林的映衬下,在随处可见的花园里,我总觉得,那无时不响的优美的旋律,早已脱离了歌词,像大自然中的风声、水声、鸟鸣声……似乎从来就存在,而且永远不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