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公司的玻璃旋转大门把齐兵很快还原到社会上，还算晴朗的天空下，他一脸的茫然越加深重，要与霜后的秋叶试比高。他的面试又一次被这个摩天大厦的主人谢绝，而且不存在任何回旋余地，这对于齐兵来说有些麻木了，他已记不清有多少用工单位将他似秋风扫落叶般扫地出门，苦笑在他的脸上一而再再而三地缓解一个大学生的不幸，好在没有人关心他的变化。这些外观形象对他来说，已经无所谓，关键是他兜里的生活费，已降到最低点：还剩下二张20元，三张10元，三张5元共计85元。眼看再找不到工作，他就要沦落到真正的无产阶级了。
　　 前面，一位焦虑不安的九零后姑娘拦住他的去路，说：“哥，我的钱包被人偷了，没法回家，能不能借点钱给我？要不然我死定了。”齐兵说：“要多少？”姑娘说：“50元就够了”齐兵从兜里掏出二张20元，一张10元给了她，姑娘扔下一声谢谢和她的电话号码一溜烟跑了。
　　 齐兵望着姑娘的背影不由又一阵苦笑，那笑的内容无怪乎：难处不分大小，一样要命。
　　 他正在咂磨人生的诸多滋味，看见右边一些人在扎堆，他走过去，是一个大婶随意吐痰，被卫生管理员当场抓住，为罚款20元争执的不可开交，大婶竟一腚墩坐在地上死活不起来，现场明显处于胶滞状态，齐兵赶忙从兜里掏出20元给了管理员，还硬说大婶是他妈，管理员走后，大婶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头似捣蒜般地地感谢齐兵，说给了她很大的面子。
　　 天色不知不觉暗了，齐兵的肚子叽里咕噜地开始叫唤，他下意识地朝一个拉面馆走去。手里紧攥着剩下的最后5元钱，生怕它插翅飞了。
　　 一个风骨矍铄的老者挡住他，有气无力地说：“年轻人，我被儿女逼得落荒而逃在此地，看你面善，请赏给我一碗买拉面的钱吧。”齐兵听罢，真有点犹豫了，看老者书生气十足，一定遇到难过的坎儿了，万不得已才取此下策，应该帮他，可他转而一想，自己剩下15元钱，如果给他，自己就要挨饿，唉，不管了，谁叫老者相中我了呢。齐兵把最后15元钱递给了老者，老者千恩万谢，挺胸转身，推开了拉面馆的大门。
　　 华灯初上。齐兵一步一挪地往家走，发现街角龟缩着一个男青年，衣不遮体，冷得他浑身直打寒颤，嘴里瞅着齐兵不住囔囔着：“我冷，我好冷。”齐兵心里说，算我倒霉，好事都摊在我身上，无奈之后，他把休闲西服上衣脱下，披在那个青年身上，喜得男青年泪花闪闪。看男青年快乐的样子，齐兵心头涌过一阵热流。
　　 人是物质的。齐兵经过一天的折腾，现在有些吃不消了，他又冷又饿，好不容易蹭到一坐石凳上，双手抱拳，尽量让自己的体温慢慢散失。他有些困了，头埋进了怀里，觉得现在睡一觉是最后的奢侈。
　　 齐兵朦朦胧胧感到有人摇他的肩，他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看见男女四五个人都朝他微笑，他以为在梦中，赶忙使劲揉着眼睛，发现眼前的人很面熟，一时又对不上号，其中一男青年将一件西服搭在他身上，说“喏，物归原主。”齐兵扯过一看，是自己的，满脸狐疑的样子，引来他们一阵大笑。
　　 刚才扮演老者的对齐兵说：“饿坏了吧，走，我请客。”说毕，一挥手，示意扮演丢钱包的姑娘，将一张纸递给了齐兵：上面写着他被K公司高票录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