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看戏的记忆(散文)
那天跟着好友走进了舟山剧院,去看越剧《皇后易嫁》,那高雅现代的剧院和耳目一新的场景,对我来说实在是一种难得的精神享受。
其实,看越剧的种子很小的时候在心里就埋下了,后来那种子发过芽,可惜我五音不全,只能在文字上长出点叶子,没有花也没有果,但是看越剧的情趣还会蠢蠢欲动的。
好像从记事那会起就与越剧结下了不解之缘,第一次看越剧是我七八岁的时候,那时候大姐已经参加工作了,经常排戏演出,自然排的是越剧。那一天,姐姐的戏在“乡公所”演出,就带我去看。乡公所离我家很近,隔一条巷弄就是,那是一幢四宅院的房子,据说解放前曾经是乡公所,解放后这房子归政府了,可人们还是习惯称为乡公所。房子的正中有个大堂前间成了舞台,大堂前的前面就是一个大道地,那就是戏场了,而我们小孩子都会挤到舞台上的两边坐着看,台上那些人物相貌动作都会看得一清二楚的。看台中唱着说着却不很懂,只觉得唱得柔和好听,至于那天演的什么戏都忘记了,但是有一个景象我记得很牢,戏中姐姐演的是一个丫鬟,她恭恭敬敬地端了一杯水给一个长胡子的白脸喝,那白脸喝了一口,不知为什么怒冲冲地骂起大姐来,还把水泼在了大姐身上,那一刻我很是气愤,很想冲上台狠揍那个人,为大姐出一口气,刚准备起身就被小伙伴拉住了。有一天大姐带了两个朋友来到我家,其中一个笑着从衣袋掏出两颗糖递给我,那时,这小糖可不是很容易吃到的东西,当我伸手要接受时,我认出了那个人就是白脸,我忽然脸一沉,伸出的手把那两颗小糖拍掉了,喊了声“坏人”就跑开了。晚上奶奶教育我要有礼貌,我说她欺负大姐,奶奶一惊,就问我什么事,我一说,奶奶笑着说:“那是在演戏,是戏里人物要求这么做的,怎么能当真?她可是你大姐的好朋友,以后要懂得礼貌哦!”听罢,我恍然大悟,摸摸头羞红了脸。
而我真正看越剧那是十二三岁时的事,那时候,老家有一段特别热闹的时光,那就是农历四五月份的大黄鱼汛期。在大黄鱼的吸引下,四省八区的数千万渔船怀着共同的目标汇集在这数千里的衢港洋面,岛斗港岸自是一片繁忙热闹的景象,傍晚时分,那大大小小的渔船纷纷拢洋,港湾就成了船的世界。渔人踩着高昂快乐的步子走向岛斗的街市,各式各样的艺人也纷至沓来。越剧是江浙一带人们喜爱的,很多渔人都喜欢,自然就有很多剧团前来演出,但是越剧的演出场地很是讲究,舞台要大一点,那是老家还没有剧场,每次鱼汛时都是在南大岙宋朝宫南面的水产加工厂的一个大晒场上用毛竹搭建了一个戏场,顶上盖上个大草编。有一天,大姐的几个朋友叫大姐一起去看戏,那个演过白脸的大姐朋友就拉着我叫我一起去看。戏台高高的,台下放着一排排凳子,凳子上都贴着座位号,电灯把毛竹戏场照得通亮,隐约记得那天演出的是《七侠五义》,到演出的时候这五六百个座位都坐得满满当当的,还不断有人涌进来,后来走道都站满了人,大多是渔人模样的。演唱依然很是委婉动听,而我最喜欢的还是武打场景,让我特别惊奇,人能从上面飞下来,刀被砍断,落荒而逃,就看到黑脸包公冲了出来。这个剧目很长,要几夜连续演的,我只看了一夜,很想场场都去看。有一次,跟奶奶去过宋朝宫礼佛出来,我呆呆地看着那毛竹草棚戏场出神,奶奶连哄带吓才把我拉回家。
读小学高年级时,家乡是县级机制,建造了大礼堂,很大的戏台,有八百多座位。礼堂里经常演出越剧,鱼汛的时候是接二连三演出,晚上总是缠着妈妈去听戏。戏记得进戏园时,我总是刻意蹲下身子随着人流蒙混过关,每次阴谋都能得逞。有时候妈妈在家忙我就跟着大一点的小朋友们去,有一次看到很多小朋友都从礼堂的窗口爬进去,我这个小胆鬼心里也痒痒的,学着他们也爬了窗进去,不想刚落地就被检查人员给逮住了,被骂了一顿赶出了剧场,从此再也不敢爬窗了。初一暑假,路上碰到了搬家去镇海的同学,他的笛子吹得特好,他说县剧团的师傅带他过来实习,在这儿要演好几天,晚上我就让同学带我进礼堂看戏,足足享受了几天。
那时每年的端午节前后,《白蛇传》都要演出好几场,我总会去看好多遍,对白素贞和许仙的爱情、法海的钵盂都有着深深的印象,对每个场景可以说是烂熟于心。一次,学校组织文艺汇演,正在家乡演出的剧团给我们献演了一个节目就是《白蛇传》里的“盗仙草”,那特技式的表演赢得了雷鸣般的掌声。上初二时越剧新戏先后出来了,学校常常包场观看,有根据小说《红岩》改编的越剧《在烈火中永生》,有根据电影改编的《洪湖赤卫队》,还有根据当时的学习榜样雷锋编写的《雷锋》等等。
1978年的暑假,那是正本清源戏剧几乎绝迹的时期,我去绍兴参加语文备课会议,组织方晚上专门安排观看了越剧电影老片子《红楼梦》,当银幕影像浮动原句长声响起时,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涌上心头,我的眼光被屏幕深深地吸引住了,目不转睛地看着每个人物、每个场景,饰演黛玉的王文娟眼波流转、嗓音磁性,饰演宝玉的徐玉兰憨中带秀,嗓音开阔清亮,让我沉浸其中不能自拔。回到招待所,激动的心难以平复,还在久久地回忆《红楼梦》那些镜像。
时代变迁,万物变转,现代的科技让越剧的布景简易却更加优美,服饰更加鲜艳轻柔,而轻柔清婉的唱腔却还是那样的温柔缠绵、熨帖人心……
现在当我心情烦闷时,常会坐在电脑旁放上一段自己喜欢的越剧,让丝丝缕缕的情愫在越音中袅袅流转、晕晕升腾……
越剧,似一枝脱凡清丽的水莲,偎依着粼粼的轻波,散发着淡淡的幽香,闻得我醉在其中,在轻慢优美的律动中,我尽情享受着那轻柔温馨的惬意……
作者是一个越剧迷,之所以成为迷,是因为从小养成的习惯而已,而小时候的喜爱往往也是一辈子抹不去的记忆。
特别是作者最后的结尾:越剧,犹如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姑娘,似一支脱凡清丽的水莲,依偎着粼粼的清波,泛着淡淡的幽香,闻的我醉在其中,我在轻慢优美的律动中,享受着那轻柔温馨的惬意……
这个结尾太好了,赞一个!
祝老师佳作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