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南】泥土,尚芬芳(散文)
岁月如歌,歌尽过往的年华;流年逝水,逝去以往的时光。如若回首,可否有人记得,那泥土,尚芬芬?
――题记
“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诗意般的田园生活,写意着淳朴的人生;“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真切的田野风光,刻画着清浅的岁月。纵然,春秋几度轮回,大地母亲依然与我们相依相偎!对我们的选择,无怨无悔!
塞北的田地,不似江南,四季都洋溢着丰收的希望与喜悦!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生活着我的祖祖辈辈,年复一年,就这样,直到今天!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籽”,在阳光明媚却没有丝毫温暖的春天,在凛冽的寒风依然刺骨的清晨,带上在前秋已经择好的麦种,拉上驴子或黄牛,在带上一壶白开水和馍馍,就出发了!
时值春分,这是农民们,一年中希望起始的时候,真是“农村三月少闲人”啊!
经过去年冬天的准备,这个时候只需要把一堆堆的牛粪或羊粪,尽可能均匀的散开,然后把播种机,套在牲畜上,这时候,就需要人好好配合了。
奈何岁月向来凉薄,这农耕年华在我的记忆中,只有那么一点点的印象:爸爸,在前面牵着驴子,控制着速度与方向,而奶奶在后面,看着一粒粒的麦子,落在地下,她一边看着种子落下,一边要用泥土将种子覆盖,我则学着奶奶的样子,将种子深埋……
六亩地,放在今天!也许不算什么,但在那个时候,播种就需要好几天呢。忙到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匆匆忙忙的,在那黄土地上席地而坐,开水加馍馍,就着风尘,就是一顿了,然后继续劳作。而那塞北的风,却一点也不温柔,呼呼的吹着,诉说着大西北的“温情”,点缀了一段少年岁月!
犹记,那是陌上花开的季节,那是岁月馨香的时刻,可是,奈何这美好的时光却无人问津,咦,人,都到哪去了?
不知何时,一声鸡鸣,将我从睡梦中唤醒,朦胧中看见你在穿衣、洗漱……你见我醒来,就轻轻的在耳边说:“还早呢,你再睡会儿,一会起来记得照看好家里”我迷糊的答应着……
待旭日早已东升,我再次醒来,伸一下懒腰,穿衣洗漱,打扫庭院。添一把柴火,温一锅热水,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你回来!却奈何,时光太漫长,看着院子里,白杨树的影子从西墙上一点一点的下移,我却无所事事,许是,在安然的岁月了遗失了美好的年华!无奈,只好与那三两只鸡为伴,盛一碗麦子,慢慢将它们一粒粒洒落,看他们的争夺,寻生活的履迹!
终于,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我放下碗,急忙迎了过去,我将大门敞开,您说:“萍萍,去把镰刀拿过来”,说着,将一大捆鲜嫩的草放在门口的石头上,我依言。您将一把又一把的草束,割断根,放置一旁。我说:“为什么要这样?”您说:“燕麦草,是牛羊的好饲料,不割断草根,就会被浪费的。”看着您额头有汗珠缓缓的滑落,那衣裳也汗涔涔的,这凉风习习而过,真是不解风情,您该多难受啊!
这夏日的美好时光,您将一季花开的芬芬,用来呵护麦苗的成长,一如多年来你对我的呵护,悠悠的岁月,默默见证着爱的传达!您的青春与芳华,难道不应该如星辰般璀璨,似珍珠般闪耀吗?
陌上花开如海,陇上麦苗青青,时有蝴蝶流连其间,清风且吟,夹杂着缕缕花香,我随爸爸来到田园。看着麦苗,看看我,爸爸说:“瞧,才不多日,长这么高了,苍翠葱郁,你何时才能长大啊”我抓住你的衣襟,笑着说:“爸爸,萍萍已经长大了”你温和的笑了,摸了摸我的头。
是夜,一轮明月依然执着的散发着它的清辉,趁夜色未央,爸爸牵着我的小手,拿着铁锹,来到田地旁。一路上,寂静之中唯有风吟,和我们前行的身影……
爸爸看着漫天的星光,点了一支烟,随意坐着田地边,看着幽微星辉下层层起伏的麦浪,吸了一口烟,夜风将烟吹散,从我鼻尖略过。
等风,等烟雨,等时光的流转,不知何时,我已睡着在了爸爸怀中。依稀记得,他曾抚摸着我,带给我温暖。听到他的呼唤,我悄然醒来,他说:“孩子,你站在这里别动,这井水要轮到我们了,我去接水,你别乱走,小心点”我点头,乖乖站在原地。
看着水,缓缓地流进麦地,将麦苗一点一点覆盖,就想起:“好雨知时节,润物细无声”,我说:“爸爸,如若这里也如江南,雨水充沛,是不是就不用浇水了?”你笑了,说:“傻孩子,雨虽润万物,可是浇水是浇心,雨只浇身,这不一样。”我似懂非懂,随心记住了这句话。
时至今日,我想:最大的区别就是本质不同吧。虽都有润泽的作用,但能起长远作用的还需要心的润泽。就像你对我的爱,呵护是爱,同样,苛责也是爱,都可以使我成长。
花开半夏,时光微漾!不知,是谁匆忙的为大地换上衣装。秋风乍起,不管是树的不挽留,还是风的无情,四野尽是落叶,轻轻捡起一片来,文理清晰、些许沧桑,恰如流浪的人儿,历经流年的风华,但家的模样时刻清晰的印在脑海中……
秋分,迫不及待的带来丰收的喜讯,这一季的繁忙,也是最快乐的时光。看着,那千层麦浪随风摇曳,忽然觉得:“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每当拂晓之时,带一壶白开水,装三两个馍馍,拿起镰刀就出发了,趁天还微凉,正是割麦子的好时光。
你将我,叫到身边,说:“来,今天教你打麦穗结,你还小,先学这个吧!”你转身,割下一小束麦子,一分为二,将麦穗头交错相挽,再把麦穗杆互相穿插,一个麦穗结就好了。我试了一下,又试了一下,终于学会了。
你把一捆麦子放在结上,然后再挽一次,一个小麦捆就好了,最后将很多捆堆积起来,一个漂亮的麦垛就好了。
待遍地是麦垛,再用架子车将他们送到场上,用石磙不断的撵,麦子就会从麦穗中脱落,然后再把它们分离,最后等风来,利用风的力量,麦子被扬起的瞬间,映照着夕阳的光芒,那么的壮美,那么的绝美!
看着一颗颗饱满的麦粒,爸爸脸上终于露出欣喜的笑容,尽管额头汗已成行,手上又泛起新的茧,但他依然像初升的太阳,充满了力量。所以,趁着夜未央,就赶紧把麦子用袋子装好,送回家,当麦子进仓的那一刻,就是此年最幸福的时光。
“再美好也经不住遗忘,再悲伤也抵不过时光。”我于清浅的岁月里,又想起了过往的点滴,不禁有了些许感慨。
当一切的一切,已经远去了当初的模样,生活却还在继续。一排排逐水而居的平房被高楼大厦代替,一片片无垠的麦田被新建道路代替,从此,陌上有花,但花不常开,四季有风,但风无芳香!
岁月几经变换,饮尽了人生的悲欢,时间里只留下了流云幽幽,青山深深,以及仍然在“流浪”的人。
许,那一季花开的岁月,已经无声的走远,多少人忘却了故乡的那一抔黄土?多少次,午夜梦回,又忆起了往日的青葱岁月?
如若,时光逆流,愿岁月依旧芬芬如往日,望流年依旧温暖如昔时!待春风沉醉,烟雨消散时,想起曾经,是否会有一丝忧伤与彷徨?
流年逝水岁月匆,人生若梦枉凝眉。叶,走的再远,也会眷恋树的怀抱,那么,你可否记得:养育了你的泥土,纵然历经风雨,依然芬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