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傲骨
汪阿炳,湘西人,酷爱文学,在本市县文坛上是一位很有才气的青年作家。熟识汪阿炳的人,都很敬慕他。
其实,汪阿炳的人生很惨淡,尽管他发表了不少文章,名字随同文章被人们所传诵,但这并没有改变他的人生际遇,他依旧生活在湘西的大山旮旯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栖地过着光阴。名义上汪阿炳是一个会写文章的作家,实际上他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山里庄稼人。
文人耕种,实在是苦不堪言。这样的处境,在汪阿炳看来是一种最大的悲哀。因此,汪阿炳很苦恼,很想去外面找一份工作,好让人们不在背后说他是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土秀才。
汪阿炳的文朋诗友不少,大多混得不错,在各部门单位当事。汪阿炳只要对他们诉说一下苦衷,找一份事做也不算太难。作为文人,汪阿炳却有几分清高,就是不肯拉下面子去求人家。所以,汪阿炳依旧是汪阿炳,自暴自弃之余,常叹世事茫茫,难以自料,路途迢迢,何处是归宿。
后来,汪阿炳想到光凭自已的清高在外面是寸步难行的,终于想通了。于是,汪阿炳决定放下文人的臭架子,时时留意外面的世界,以便见缝插针。
前不久,县冶炼厂招工,汪阿炳想到一个文友在冶炼厂人事科任科长之职,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不能放弃,便去找了那文友。文友真够哥们,热情欢迎他进厂来工作。
日后,汪阿炳提着两瓶名酒和两条名烟去谢文友。文友瞪大了眼睛,说:“汪兄,你咋兴来这一套?”
汪阿炳苦涩地说:“这社会就是这么一回事啊……”
文友说:“汪兄,你这么说就错啦,你说的虽然是我们这个社会存在着的阴暗一面,其实上面的政策还是相当的好,时刻都把反腐作为重点来抓,把廉政作为重点来提创啊。再说,我们厂这次招工不是凭关系的,只要有文化素质的厂里都收,额满为止。你是作家,能写,我们厂里当然欢迎呢。今天你来这一套,我可就不高兴啦。你这么做,不是把愚兄给看扁了么?这些东西你还是带回去吧,我们彼此随便一点不是更好嘛。你的处境我很理解,当初我在农村搞业余文学写作时,也与你有着同样的感受。但我们要认识到,生活总是在缺陷和追求中前进的。”
汪阿炳无言,羞愧满面,低下了头。
从文友家出来,汪阿炳由衷地钦佩文友的袒荡胸襟,自己却感到头晕眼花,身子骨像散了架似的,步履艰难,提着的那袋子东西,很沉,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