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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荷塘】屋外的阳光真好(小说)


作者:兰草芳心 布衣,389.19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984发表时间:2017-03-29 13:31:08
摘要: 老头儿坐在阳光里晒太阳,阳光可真是好,一院子的阳光。阳光在他的小院子里慷慨地汇集,欢腾、流荡,这院子仿佛成了阳光的金色池塘。老头儿背靠着那株他心爱的老槐树,微仰着脸,闭着眼睛,神态怡然,沉静,安详。他庆幸自己又熬过了一个冬天。“还有什么可怕的?可担忧的?毕竟春天来了。春天——”他这样想着,心里像花儿开放。偶尔,他的眼皮向着太阳抬那么一下,你会看到那鱼骨一样白的眼珠。是啊,一个盲老头儿!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你信吗?他却比谁都更眼明心亮,他是在用心看、用心感受这个世界的呀。   


   老头儿坐在阳光里晒太阳,阳光可真是好,一院子的阳光。阳光在他的小院子里慷慨地汇集、欢腾、流荡,这院子仿佛成了阳光的金色池塘。老头儿背靠着那株他心爱的老槐树,微仰着脸,闭着眼睛,神态怡然,沉静安详,他庆幸自己又熬过了一个冬天。“还有什么可怕的?可担忧的?毕竟春天来了!”他这样想着,心里像花儿开放。偶尔,他的眼皮向着太阳抬那么一下,你会看到那鱼骨一样白的眼珠。是啊,一个盲老头儿,什么也看不见了,但是,你信吗?他却比谁都更眼明心亮,他是在用心看、用心感受这个世界的。
   槐树临窗而立,躯干有小水桶一样粗细,很是壮硕。他有多大年龄,这棵树就有多大岁数。
   这过了年,自己就已经八十七岁了,眼看就要迈进九十岁的门槛了,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活这么长久。这几年身体也挺争气的,连头疼脑热的小病小恙都没有,吃得、歇得,也睡得,往往一觉就到了天明。是不是真应了那说法?这人呀,活到一定的年纪,就跟定格了似的,时间已拿他没有了办法,他仿佛活在了时间之外,一年一年过下来,好像不曾有什么改变。过年时,那个在京城工作的很有出息的侄子来看他,就说:“老伯,你还是老样子啊,一点儿也不见老,还显年轻了呢!”街坊邻里也都说,他是越活跃年轻了,他听了,心里是平淡的,不过,面上却要笑嘻嘻的,他不原扫大家的兴。如今,对于生死,他是早已看淡了。如果哪一天上天要让他去,他会平平静静地去的。他的儿子、他的老伴、他的爹娘,他们都在那边,跟他们团聚,难道不是一件令人欢喜的事吗?在他看来,自己之所以孤身一人活在阳世,仅是在履行上天赋予的生命职责,寿限不到啊!常言说:先造死,后造生,寿限长短那是命定的,他相信。就譬如草木,春天生发,秋天凋零、颓败,归于泥土,都是自自然然的事情。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既然上天不急于让他去那边,那他就先待在这边好了,一天一天地过下去,草木一样自然,不苛求,也不再有什么妄想与过高的期待。没想到,独独一个人也走了这么多的日月。他向后欠了欠身子,使自己坐得更舒服些,那粗壮的树干恰是他很好的靠背。这棵树多么的好啊!它再一次在他心里掀起了一圈又一圈温柔的涟漪……
   他出生时,他父亲栽下了这棵树,说是让树陪伴并保佑他儿子长大成人。栽这棵树时,父亲有着怎样的希冀与期盼啊!生他时,母亲已经四十二岁了,父亲业已四十五,他们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盼去,盼了多少年、多少月、多少个时日,望眼欲穿,心都盼凉了,终于盼来了他这棵独苗。如今这树真的成了老头儿最最忠实的陪伴,他也常在心里念叨:“这是我的树,我的树啊!”他这样念叨时,心里盈满了温暖与幸福;倚着树坐的时候,他就觉着是倚着了父亲宽大、厚实的肩膀。不知怎么,闲下来时,他会想起过去,以前的沟沟壑壑、曲曲弯弯,那样的清晰,放电影一样一幕幕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这是怎样一棵美好的树啊!老头深深地爱着这棵树。春末夏初,它都会结出一串串细纷纷碎银一样的小白花儿,花香四溢,氤氲弥漫整个小院,连周围邻家的院落里都是一片花香。清晨或者傍晚,微风习习,花串在风中摇曳,发出了“叮铃铃”的风铃声。花开时节,老头儿的鼻子就忙不过来了,鼻翼一张一合,他嗅啊嗅的,那香甜就直浸入到了心田里,他的脸上就会漾出怡悦的笑意;夏天,老槐树枝繁叶茂,似一把硕大的绿伞,浓厚的绿荫庇荫了大半个小院,任凭骄阳似火,而这里却总萦绕着丝丝缕缕的沁凉。吃过中午饭,老头儿就会拎一张席片舒适地躺在这绿荫里歇息,真是怡然自得。
   阳光下的老头儿看起来很是闲适、惬意,“今儿,是几了?”老头思忖着,也就笑了。他的日子过得那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马上就进入农历二月了。二月二,龙抬头,二月二,家家户户摊煎饼,吃煎饼,也爆玉米花,也有的人家爆炒豆子。为啥要在二月二吃煎饼呢?他想起小时候吃着母亲摊的又焦又香的煎饼,曾问过母亲,母亲是怎么答来着?说是,吃煎饼寓意咬掉蝎子的毒尾巴、蜈蚣的毒爪,以免它们蛰伤了小孩子。春天,大地回暖,万物生长,草木返青,鸟雀呢喃,透着一片生机,可是,蝎子、蜈蚣之类的虫子也活泛了,它们是美丽之春的潜在危险。嗨,这都是坊间的说辞罢了,美好的一厢情愿,老头想。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生活还不就得这样过?啥时候都不能没有希望、祝福、祈愿呀!想起母亲,老头有点儿怅然,多么久远了呀,仿佛隔了好几辈子光阴。时光悠悠,岁月绵长,可是,有些记忆却是如此清晰,仿佛就是昨日的事情。老头儿常常独自坐着思索一些人和事,前前后后的,他的思想往往像一条小山涧一样,叮叮淙淙流淌,沿途不知会遇到什么奇花异草,他就耽搁下来,徘徊欣赏一番。有时,小溪也会把他带到一个意想不到的桃花源地,如甘似饴,花的云霞,云蒸霞蔚,老头儿耽之溺之,流连忘返。直到屋内墙上的挂钟“当——当——当——”地响起来,他才一激灵回过神来,明白自己身在何处,该做中饭了,或者晚饭了。他喜欢听这挂钟的报时声,很清脆,也很悠扬,他就会想到寺庙里傍晚的钟声,给人一种安谧、祥和的感觉。说起来,这钟表也是这个侄子给买的,并装到墙上去的,侄子说,到几点钟,钟表就会响几响,这样他就能知道时间了。侄子对他照顾得可谓体贴入微,还给他买了一台收音机。多年来,这收音机已经成了他的一个老伙伴,收音机须臾不离他的身,里边的什么什么,他都爱听,尤其戏曲:京剧、豫剧、越剧、黄梅戏、河北梆子、评剧、秦腔,他都听得如痴如醉不亦乐乎,可是,老头儿往往在感到极度快乐、愉悦、幸福、甜蜜时,突然,就想起了他那死去的老伴跟儿子,他的心就像猛然间被谁猛劲地揪了一下,疼痛、难受。他可怜他们娘俩都那么命短,没有过两天像他今天这样的舒心生活,他的心就会从快乐的顶峰一下子跌入痛苦的低谷,心里一阵黯然,苦涩的滋味在心头久久萦绕不去……
   那一年,他十八岁,老伴才多大点儿?十六岁!想想,今天,这个年龄,还是个只会在爹娘跟前撒娇的孩子呢,什么也不懂。十六岁的老伴嫁过来了,羞羞答答的,大红的棉袄,大红的头巾,头巾下面是那一张俊俏的瓜子脸,粉嫩桃花面,两弯细长的柳叶眉,微微的吊梢,水灵灵的大眼睛,那眼眸像两颗成熟圆润的黑葡萄浸在山泉里,尖尖的小下颌,挺秀的鼻梁,鼓嘟嘟的红唇,花骨朵一样。他掀起红盖头的那一瞬,他怔住了,心忽悠一下就飞到了云端。怎么这么美啊!先前也见过两次面,就觉得对眼对心,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了不得的。他就那样下意识地盯着自己的新媳妇看,那俏丽的人眼皮只那么一撩,他就感到两束亮丽的光线闪着了自己的眼,他看到那张俏脸似嗔又似喜,他的心就又荡漾了一下,他真想,真想,怎么着?浑身的力气竟使不出,可是,那红唇可真是诱人。一想到这儿,老头的脸红了,很为当年的自己感到羞惭。那会儿,怎么那样呢?精力、体力都如此充沛旺盛,身体内部哪都在欢快地尖叫,那股子蛮劲仿佛动辄就会喷薄而出。真犹如一株青壮的庄稼,汁液饱满,欢欣鼓舞地流荡喧嚣、左奔右突,似乎要找什么突破口,而终又不得要领。老头儿又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老了,老了,却总想起年轻时那些个昏头昏脑的荒唐事,可是,有时候理智根本无法控制思绪,不知不觉,思绪就又展开翅膀自由飞翔了。新婚之夜,新嫁娘不胜娇羞,煤油灯的灯捻调到了最大,新房里亮亮堂堂的,温暖、温馨、安谧、祥和,却有什么在潜滋暗长、蛊惑人心。他的一双眼睛火辣辣地盯着灯下的佳人看,那眼皮就不敢抬了,明媚的眼眸像枪口下的小鹿一样惊慌地躲躲闪闪,羞红早已云霞一样飞上了脸颊。记得,当时自己傻不愣登地说了句什么:“天不早了,咱们上床睡觉吧。”女人一惊,稍后,轻启朱唇,莺声燕语地说:“把灯熄了。”他本不愿熄灯的,私心里想把女人仔仔细细地看个够,可是,女人却坚持,他终是怜香惜玉而让步,不由得“嘿嘿”笑了两声,笑得诡秘,女人问:“你笑什么?”他含糊其辞地说:“没啥,没啥!”喧腾、软和的新铺盖,新里新表新棉花,母亲一针一线精心缝制了个把月,为了他的婚事,一把年纪的二老爹娘可谓操碎了心,也倾尽了他们大半辈子的积蓄。他是家里的独生子,他知道,在他身上,两位老人倾注了他们全部的爱,也寄托了他们的殷切希望。喧软的棉被下,两个滚烫的身子,试探着,试探着,终于磁石一般纠缠在了一起。女人在他怀里抖动得像是疾风中的柳枝,他也一阵阵地颤栗不已。他的手在那身体上游走,这双乳,坚挺、饱满,就跟两个倒扣的小碗一样,最终,两个人懵懵懂懂、跌跌撞撞、手忙脚乱地把那件事给做了,他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男人,而她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女人。洞房花烛夜,那是一个人生命史上里程碑式的夜晚啊!惊涛骇浪之后,一切归于平静,躺在黑夜里,他久久无法入眠,怀中的人儿早已发出了细微均匀的鼾声,睡得安然、坦然,他的心里却一片茫然,也惶恐,这就要承担起一个家庭的责任了?一个女人的命运就已经结结实实地绑在了他的身上?定下神来,他暗暗地发下誓愿:他要做她的一座巍然屹立的大山,他要成为她的一株根深叶茂的大树,他要充当她的一个温暖的避风的港湾。
   “女人,可真是好女人啊!”老头儿心里常常这样感叹,“唉——也是可怜人啊!”女人心灵手巧、性情柔顺,对他是既温柔又体贴,百依百顺,更为可贵的是还极其孝敬公婆,十分的明事理。女人进门时,公婆都已是六十多岁的人了。早上,她就不让婆婆早起准备早饭了,她一大早起床,不仅做好饭菜,还把屋里屋外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明镜一般。午餐、晚餐,婆婆可以给她打打下手。她擀的面条又细又长,劲道,有嚼头儿,他挺爱吃。尤其夏天的中午,这样的面条用凉开水沥过了,黄瓜丝切得细细的,泼上蒜汁,红红的辣椒油要多放,他能吃两大碗。他总吃得一头大汗,脸庞红彤彤的。他母亲见了,两眼笑得眯成了两条缝,说:“能吃,好!”女人蒸馒头又是一绝,面团在案板上可着劲儿地揉啊揉的,那小腰身也有节奏地扭来扭去,他看着吃力,欲帮忙,女人总不让,笑道:“这算什么力气活儿啊!”馒头蒸出来,柔柔韧韧的,一股子麦子特有的香味,按母亲的话说:“有馍味!”他有多少年没有吃过女人蒸的馒头了呀?现如今,从超市里卖来的馒头怎能跟女人蒸的馒头相比呢?这馒头是啥馒头?虚腾得跟一团棉花一样,用手一捏,没了,吃到嘴里,也不知道有什么样一种怪味。唉,为了使馒头发白、好看,卖家使用增白剂什么的,有的也用硫磺熏。这人都是怎么了?糟践粮食啊!女人样样能干,母亲就常常夸赞说:“搁哪,哪行!”包饺子时,女人那一双手跟上下翻飞的两只白色蝴蝶一样,包得又快又好,母亲擀皮是有名的快活,却供不赢。女红方面更不用说=,女人不仅会缝制,缝纫机踩得哒哒哒地响,小河流淌一样,而且会量体裁衣,做出的衣服那么的合身!他的衣服,爹娘的衣服,穿在身上,街坊邻里见了,无不惊讶。一传十,十传百,结果纷纷拿布块来,大人的、孩子的,求女人裁。女人,来者不拒,笑意盈盈的,手下咔嚓咔嚓地走着剪刀。针线活里,做鞋子最是一件麻烦的事情,需纳鞋底,那么厚的底子,差不多二指厚吧,先要用锥子穿孔,再用针把线给引过去,这一针一线的,女人做得是那样的耐心细致。他忘不了那些个夜晚,干了一天的农活儿,吃过晚饭,他们那小屋里就亮起了煤油灯,女人在灯下纳鞋底,而他悠闲地靠着被卷儿,两人一递一句扯着闲篇,房间里仿佛有蜜汁一样的东西在流淌、回旋,缭绕着,甜蜜蜜的。有时,女人坐在一旁做鞋,而他伏在灯下读一本《水浒传》的书,那书很老旧了,书页早已泛黄,书中有很多老写字,那却是他的宝贝,他读得津津有味不亦乐乎,对精彩的段落,总禁不住要读给女人听。女人很喜欢听他读书,女人有时抬眼望望那书页,一书页的字,密密麻麻的,跟蚂蚁似的,心里就纳闷了:怎么能认识那么多字呢?她自己是不识字的,没有进过一天学堂,没有读过一页书。她家里的那种情况,她怎能有机会读书?她常不无遗憾地对男人说起自己就是个瞪眼瞎。她打心眼里喜欢并敬重能识文断字的人。看一眼灯下聚精会神的读书人,轻蹙着眉头,两眼夜空里的星辰一样亮晶晶,她的心里就说不出的欢喜,蜜一样的甜。男人有时抬眉、侧头,两人的目光噼里啪啦地就在空中相遇了,绽放出灿烂美丽的火花。女人那眉眼,那醉人的酒窝,那柔柔的笑意。
   “唉——”老头儿轻轻地长叹了一声,女人也是个苦命人啊!女人三岁时就没了亲娘,很快,爹又娶了一房,这后母,怎么说呢?不见得有怎样的心狠手辣,像《芦花记》里的后母那样阴损,让后子隆冬天里穿芦花袄,后子冻得瑟瑟发抖,而那后母却在心里窃笑。但是,总归是前任的孩子,与自己隔着一层肚皮,皮不粘肉,肉不粘皮,隔山隔水的。女人从小就感觉到了后母的那种无法言说的冷漠、冷淡、冷傲,秋水、寒霜一样。何况,后母一来就生了自己的孩子,还一连生了五个,二男三女,大大小小,脚跟脚,挨家儿的,有的相差两岁,有的仅仅一岁。女人从小就照看弟弟妹妹。后母只管生,不管养,把小孩子吃喝拉撒睡的一应琐事一股脑地都撂给了她。起初,女人常常手忙脚乱,茫然不知所从,小孩子哇哇哇哇地哭叫,后母听不得那哭声,一听见,就怒火万丈,“这老话说得好,树不砍,不成材!”又嘻嘻嘻笑着说:“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成不了人!”她顶恨后母说这话的,那时,她的胳膊被后母拧得火辣辣的疼,后来,对于照料弟妹以及一应的家务琐事,她终于得心应手了,被后母训练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百分之一百二合格的小保姆。一有空闲,这小保姆还得打猪草、砍柴,田里的活儿也是那么多,多得像他们家院子里的那棵老榆树的叶子一样。十几亩的地,等好不容易把草除了一遍后,最先除的那一块又被草给糊严了。她父亲也干,早出晚归的,长年的风吹日晒,她父亲跟个黑石猴似的,不过,总是蛮有精神,似有使不完的劲儿,而那后母呢?整日在家享清闲,养得白白净净的,即使抢收抢种的农忙季节,后母也不曾下过田,在父亲面前还哼哼唧唧的,不是头疼了,就是心口闷。有时,当着她的面,头就歪在了父亲的肩膀上,好像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柔若无骨似的,可怜楚楚的样。小小年级的她挺看不了后母这个样子,后来,她长大了,知道了那是后母在撒娇。她记得,那时的父亲会变得非常的温软、温和、细心、耐心,他会给后母按摩胸口,轻轻的、柔柔的,用温热的毛巾给后母热敷额头,给后母端来放了红糖的茶水,小心翼翼地温言软语地伺候后母喝下。她很不喜欢这时的父亲,低三下四的,没有一点儿骨气。家里洗洗涮涮的活儿也全是女人的,一家子八个人的衣服都有她来洗,还有床单什么的。后母爱干净穷讲究,隔三差五,女人就得大篮子、小篮子地㧟着下河洗衣服。最让女人无法忘怀的是,寒冬腊月砸开冰凌洗衣服的滋味,一双手在冰水里浸泡得红红肿肿,胡萝卜似的,生疼生疼的。那冰冷直往心里钻,往骨头缝儿里钻。河里几乎没有别的什么人,一河的寒风,她身上的那一点点儿热气是早已被寒风搜刮净尽了,两只手也麻木了,可是,眼前的脏衣服堆得仍像小山一样。冬日的夜晚,有时没事,夫妻二人会早早地躺在被窝里,絮絮地说些闲话,女人轻声地说着那些不堪的岁月,很平静了,像是说着别人的事情。可是,他的心却一阵阵地疼,疼得不行,一下子会紧紧搂住躺在身边的人,不知道怎样抚慰才好。女人蜷缩在他的怀里,也就温柔甜蜜地笑了。有一次,女人曾对他说:“原本,很小的时候,就相信,这人呢,活在世上,就是吃苦受罪的。”他听了这话,无限感慨,信誓旦旦地说:“我要让你享上福!”女人就又笑,“咯咯咯”的,银铃一样好听,“傻呀,我已经享着福了。公婆待我有多好啊!那个人嘛……”女人的一双小手温柔地摩挲着他宽阔的胸脯,似乎是找不到恰当的词语,又像是害羞,吞吞吐吐支支吾吾的,男人等不及了,问:“那个人,怎么样呢?快说!”“坏!”女人有时也是挺俏皮的。“好哇,我叫你说我坏,我叫你说我坏,看我不收拾你!”两个人笑着、闹着纠缠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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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心中有阳光,春天就在心里!走出屋子,外面阳光正好。小说以一个阳光正好的小院为背景,以一个盲老头靠树晒太阳为线索,讲述了这个八十七岁老人幸福而痛苦的人生经历。小说中的老人从小被父母疼爱,十八岁成家后,妻子长得俊俏,心灵手巧,性情柔顺,勤劳善良,对他是既温柔又体贴,百依百顺,包容、接纳他的一切,包括他的坏脾气,更为可贵的是还极其孝敬公婆。在他三十九岁时,他们盼来了自己的儿子,日子如蜜汁一样。儿子在长大,爹娘却一天天地老去,终于先后辞世,他悲伤是悲伤,爹娘谢世时都已八十多岁了,他及时把自己劝解开了。给他沉重一击的是,没多久不到五十岁妻子也去世了。他最终没有倒下,挺直腰杆站了起来,呵护、养育儿子长大成人;就在距儿子婚期仅仅一周的时间,二十二岁的儿子出了车祸身亡。悲痛欲绝的老人在乡邻、村干部、敬老院、侄子等社会各方面的爱心的帮助下,终于从黑暗中走到了屋外的阳光下,春天也驻在了他的心里。小说构思新颖,明暗线相映,注重环境衬托,细节到位,现实与回忆交替,描写细腻,语言生动形象,季节的春天来了,老人心灵的春天也来了,冬天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屋外的阳光真好,好好享受这美好阳光,力荐赏析!【编辑:红叶摇秋风】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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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红叶摇秋风        2017-03-29 13:32:04
  感谢作者赐稿荷塘!荷塘有您更精彩!
2 楼        文友:红叶摇秋风        2017-03-29 13:33:58
  走出屋子,外面的阳光真好!好好享受这美好阳光!
3 楼        文友:红叶摇秋风        2017-03-29 13:34:31
  欣赏学习精彩小说,祝老师在荷塘创作愉快!
回复3 楼        文友:兰草芳心        2017-03-31 22:33:18
  谢谢老师辛苦编辑。祝:幸福,快乐!
4 楼        文友:红叶摇秋风        2017-03-29 14:00:48
  人间有爱,生活处处充满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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