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明殇
“乌啼鹊噪昏乔木,清明寒食谁家哭?风吹旷野纸钱飞,古墓垒垒春草绿。棠梨花映白杨树,尽是死生别离处。冥冥重泉哭不闻,萧萧暮雨人归去。”清明又将至,两个世界的人要在这一天相会,愁鸦悲啼,哀草风吹,多少思念和哀伤要在这一天倾诉,那哀思就像清明的雨丝一样,缠缠绵绵,没完没了,泪水和着雨水从早淌到晚。
今年是母亲逝去的第三个清明,母亲离开我们已两年余,三个清明囊括了七百五十个日夜,那些魂牵梦萦的思念,那些沉甸甸的哀伤,又何止是清明这凄风苦雨的一天能化解!母亲走多远,思念便有多长;母亲走多久,哀伤便有多沉!再多的清明,也只能是哀悼,永远也解不开对母亲的思念,抹不去对母亲的哀恸。
母亲的坟墓在村外西北角的坡地,朝向东南,站在那可以看到家,让母亲一个人不会那么孤单,可以随时守望她一辈子都在牵挂着的家。家是母亲所有的寄托,也是她操劳了一生、倾尽心血的地方,母亲走了,她依旧在守护着家。母亲在,家是幸福的港湾;母亲走了,家是孤独的篱墙,爬满了思念的青藤。我朝西北望是深深的哀思,母亲朝家望是幽幽的眷恋。
两年余来的时间,我几已霜染两鬓、华发满头,失母之殇痛彻心肺,很难走出那深沉的哀伤,经常在夜深人静时追忆母亲,不觉潸然泪下。这两年多的路也实在难行,挫折与失败一个接着一个,没有了母亲的叮嘱关照,我是如此的落寞孤单,彼时彼刻愈加深深地思念起母亲!母亲在时,不管怎样,总能给我安慰宽怀,便不会沉陷颓废与迷惘,也能阳光面对。而现在,我是如此的心灰意冷,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理。母亲走了,家不是家,人不是人。
小时候的夏夜,夜空繁星点点,凉风习习,刚好坐在场院纳凉,仰着小脑袋看天空,看星星像是眨着小眼睛,便会问母亲,母亲就说:“是啊,天上的每一颗星就是一个人,每个人死了就变成天上的一颗星。”小小的心里便觉得好奇,对死人就没那么害怕了。那时不懂母亲善良美好的心思,她的寓意是人应从善,死后能进天堂,变成星星照亮黑夜。
如今,母亲早已进入了天堂,变成一颗闪闪发亮的星星,在每一个黑夜闪着光芒,用她微弱的亮光驱散着黑暗。抬眼望夜空,星光闪烁,星星还如儿时一样地眨着眼睛,其中有一颗是母亲的星星,她定会在天堂里慈爱地注视着我,也默默地照耀着家。我相信母亲的话,善良的人死后都会变成一颗星星,在天堂里永享安宁,光耀人间。
多年以后,我也会死去,也许是郁郁而终吧。到时我也将化作夜空的一颗小星星,永伴母亲的左右,再也不用思念与哀伤,没有了艰难,没有了怅惘,没有了郁气。我会在夜空眨着眼睛,去看我曾经走过的路,轻轻地叹息一声,挥挥手作个告别,从此忘记,不再有我,无须惦记,无须祭奠。
这个春天里即将来临的清明,格外充满了哀思和伤痛,不是因为愁鸦的悲啼,不是因为萧萧的凄风苦雨,而是因为母亲您啊!您是在初春走了,这是您离开我们的第三个清明呀,我们又要去祭奠您,去和您阴阳相会!母亲啊,两年多来,您在另一个世界可安好?儿子不肖,不好呀!儿子心中有好多话要对您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