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韵】变异(微小说)
四年的大学时光从指缝间溜走,峰幸运地跻身于一个高效益的合资企业,时间如白驹过隙,一眨眼就是两年。
“老大不小了,个人问题抓紧啊,妈可等着抱孙子呢。”峰妈隔三差五催促。
“妈,人生大事要慎重对待,我要找一个完全符合我审美标准的女人,同学聚会啦,亲戚聚餐啦,走到哪儿我都要她光彩靓丽,压住群芳。”峰平静得像一条游在深水的鱼,悠然地吐着烟圈儿。
峰妈同学、同事子女结婚的请帖如捷报频传,看着微信群里“荣升”爷爷奶奶后晒孙子孙女的照片,峰妈的眼睛红得都快成小白兔了。这些,峰哪里体会得到。
“我看有事儿没事儿打你电话的那个女孩儿挺不错,看毕业照蛮清秀的。”峰妈试探。
“嗯,那姑娘叫嫣然,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好像会说话,美中不足的是鼻梁不挺,架副墨镜都要压趴的样子。”峰单手滑开手机相册,再次端详,“我反正就是看着不顺眼,妈,凭你儿子有楼有车有模样有文凭,还有一份好工作,我就不信找不到一个可心的女孩。”
“小子,漂亮不当饭吃,久了一样审美疲劳,只要女孩心地善良,通情达理,一心一意跟咱过日子,这就够了。”峰妈试图说服儿子。
“得了妈,我要一辈子面对她,还有,不能让她影响下一代啊,万一生下个孩子,她哪丑随哪,呵呵,丑姑娘嫁不出去,丑儿子寻不到妻,可咋办?你就别跟着瞎掺和了。”峰对着老娘皮笑肉不笑。
峰妈瞅了儿子一眼,从此把嘴闭严,冷眼旁观 。
真是想吃冰下雹子。峰所在公司新招来一业务经理助理,这个女孩身材凹凸有致,说话口齿伶俐,精致的脸上化着淡妆,裹一袭白色长裙,外搭一件同色调齐腰小坎,走起路来如一朵风中摇曳的玉兰花。峰看第一眼就被迷住了,他感觉像掉进了神奇磁场,难挪双腿。早下手早得,晚下手后悔。他第一时间宴请业务经理,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得知女孩是单身,还去国外镀过金,他喜不自禁,一不小心把大腿擂得生疼,把女经理笑得花枝乱颤。于是,对女孩跟踪追击,拿礼物狂轰滥炸,就成了峰工作之外的主题。
追求出乎意料地顺利。几个月后,在同龄人羡慕的目光里,在亲朋好友的祝福声中, 二人牵手走上了红地毯。转年,峰喜得千金,谁晓得小家伙严重“变异”,小眼瘪脸鼻梁塌陷。峰妈安慰,小孩子都这样,女孩一直变,长大准好看。峰一天天地盼,可渐渐长大的女儿,没有向好看靠拢的任何迹象。峰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变,唯一不变的是女儿那张丑陋的小脸。峰真的着急了,没事儿就盯着妻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出孩子哪里像她,当然更不像自己,他甚至怀疑这不是他的骨血。他有心去做DNA,可万一就是自己的,又怕伤了感情。于是,他贼眉鼠眼做起了“侦探”。结果,妻子在单位规规矩矩,下班准时回家,而且直接上司也是女人。峰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一个偶然的机会,峰在岳母家看到了妻的大学毕业纪念册。随手翻开,不论班级毕业照,还是舍友生活照,他怎么也找不到妻的影子。在他的再三追问下,妻指给他那个与妻判若两人的“小眼瘪脸鼻梁塌陷的女孩”,告诉他那就是当年的自己。一刹间,峰好像蓝天白云下遭到了雷击,脑洞瞬间大开——妻在韩国留学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