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接人类时空的一座桥
语文出版社2003年版语文教材,八年级下七单元,是古文单元,安排的课文有《桃花源记》《岳阳楼记》《醉翁亭记》《湖心亭看雪》。四篇文章都是传世名篇,起码前三篇是我读书以来,就一直占据着初中语文教材,滋养着每一代孩子。四篇文章的作者,所处年代跨度时间长,把他们穿越聚集一起,留给我们的阅读味道,就像那窖藏中的酒,似乎越久香味越浓;就像那莲叶的清香,是真正“香远益清”的。
一个写了一辈子文章的人,能发表一些文章,已经让人欢呼了;能有文章进入学生的课本,那就是流芳千古了。怎样的文章才能扬名于世?这四篇文章是能给我们答案的。
关心国家利益,关心民众疾苦,是这四篇文章表现出的共同思想内涵。《桃花源记》描写的和平安宁的环境,描写的没有剥削压迫的生活世界,不是人类一直追求的吗?托尔斯泰在《战争与和平》中,就描写了追求这种理想的试验故事。阅读这篇文章,我们羡慕里面的“鸡犬相闻”,而不是鸡犬不宁。想想现在的叙利亚,想想那些沉入海底的难民,尸漂海滩的孩子,死于炮火和毒气弹中的百姓,我们能更深切地理解陶渊明写作这篇文章时的情感。《湖心亭看雪》的作者,是一个亡国之民,在文章中含蓄地表达的对故国的思念之情,同样能引发我们对国家独立、富强、安定的思考。
陶渊明所处的时代,是一个什么时代?张岱经历了怎样的世事变化?阅读这两篇文章,我们仅仅是阅读文章,不去思考国家命运和我们普通百姓命运的关系?范仲淹为官一任,倒出的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情怀,今人有多少能做到?我们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今天的中国,国家已经不贫弱,国家很安定,百姓们都安居乐业了,能走出这些游记文章,真正去游历名山大川了,为什么很多人还是感觉不到幸福?《桃花源记》中村民的那种淳朴厚道,在我们今天的现实中还有多少?我们有多少人不是在天天“以物喜,以己悲”?难道就因为我们没有陶渊明的苦难经历?没有张岱的亡国经历?身处和平安宁时代,我们的思想就狭隘到了只能“以物喜,以己悲”,而不能走出小我,为国家的进步强大而欢乐?生活中有不少小老百姓,他们白发苍苍,可他们却发自内心地喊出了这样的声音:现在的时代太好了,做梦都想不到会过上现在这样好的日子。他们不高尚,他们很普通,但是,因为他们像陶渊明和张岱一样,经历了国家发展的艰难,所以,能深刻感受到今天时代的美好,感受到今天的幸福,并把这种幸福感,在言行和脸上自然地表现出来。如果陶渊明和张岱,真的穿越到今天,我想,他们是会像今天农村中这些白发老人一样高兴的。处处去计较个人的得失,计较个人得到的多少,去和别人攀比,而不能从国家全局去思考、发现国家的进步,我们又怎能看到时代的进步?又怎么能从时代进步和国家强大中去找到幸福感?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同其乐。”范仲淹和欧阳修是志同道合的人,他们在各自的文章中表现出的这种为官理想和自身的实践,正是他们不为改革受阻、遭遇贬谪就痛苦沉沦的原因。“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这是他们真正的情怀。所以,在朝廷为官,不顾自身安危,积极为国家发展出谋划策,参与国家建设;遭受挫折,来到地方,就积极建设地方,推动地方的发展。今天,一些官员轻则牢骚满腹,重则涉及腐败,他们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把自己混同于一个商人,把自己放到了一个极为低俗的位置上,不为国家基业着想,不为百姓福祉着想,只知道大肆贪腐,张狂地包养情人。以贪占多为荣,以情人多为耀,丧失了一个党员干部的基本人格。他们的行为,让不少国家硬件设施项目成为豆腐渣工程,成为危及民众安全的设施建筑;败坏了社会风气。
这几篇文章,从思想内涵的角度讲,它们之所以成为传世名篇,成为一批又一批学子的阅读课文,就是因为他们表现出了人类一直追求的生活境界,表现出了人类一直追求的思想境界,而且能让每个年代的人阅读之后,总能从这些文章中,找到当代人需要的东西。普通百姓能找到,为官者能找到;普通阅读者能找到,思想研究者也能找到。
上面只是单篇阅读时能想到的问题,如果我们把这几篇文章作为一个阅读整体思考,我们就会阅读出一个很有思想性和深刻性的内涵。陶渊明表达的只是一种愿望,像《愚公移山》中借助神仙背走大山一样,只是表达的一种愿望。在陶渊明所处的年代中,他笔下的社会生活,根本不可能出现,为什么在那个年代不能出现?怎样才能实现《桃花源记》中的愿望呢?张岱的《湖心亭看雪》,则从国家安全的角度,给我们提出了一个能与《桃花源记》联系起来思考的问题:国家动乱,国家遭受侵略,能实现《桃花源记》中的生活愿望吗?所以,如果把《桃花源记》描写的景象,看着是一种理想,那么,《湖心亭看雪》则暗示我们,国家强盛安宁,是实现陶渊明理想的基本前提。怎样才能保证国家的安宁和强盛?《岳阳楼记》和《醉翁亭记》,则给了我们一种思考,给了我们一种答案:当政者是关键。范仲淹、欧阳修,只是在他们的时代里提出了他们的为官理想,他们想到了为政者的重要作用,但是,他们同样没法真正实现他们的政治理想,因为当时的最高统治者和统治集团,是不可能接受他们的政治理想,更不可能去实践他们的政治理想的。所以,陶渊明、张岱是提出问题,范仲淹、欧阳修是思考并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法。这样一理解,四篇文章就表现出了很强的逻辑关系,给我们思考问题,搭建了一个完整的思维链条。我们今天阅读这四篇文章时,就要联系古今继续思考,怎样才能真正实现范仲淹和欧阳修的政治理想,从而实现陶渊明给我们描写的社会愿景;那就是最高统治集团的集体政治理想,是决定因素,下层执行官员的具体行为是重要因素。
这样一分析,我们就会惊讶地发现,四篇文章,不仅每篇文章写得好,思想境界好,而且编者的组合也好,这样一组合,不仅把每篇文章的思想表现了出来,而且让四篇文章的思想连接成了一座桥梁——这种思想,应该是连接人类时空的桥,是我们渴望并努力探索的桥。编者的这一组合,让四篇文章思想的深刻性,显得更为深刻了。如果像有的教材,把四篇文章分散在不同的单元或者教材中,我们阅读之后,是没法想到这么深远的问题的。当然,作为初中的学生,肯定阅读之后,也看不到这么远,想不到这么深刻,怎样用浅显的语言让学生理解,就是语文教师的事了。
特别是《醉翁亭记》,《桃花源记》,一直是如烟喜欢的篇章。谢谢老师精彩的好文。
拜读您文章到今天,我还总结了一句我的体会“文读三遍,其义自见。”
拜谢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