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雨墨】人间自有温情在(散文)
人海茫茫,温情点点。生活的浪花,翻卷绽放,万般美丽,静待我们细细采撷。每一瓣都色彩艳丽,每一朵都散播芬芳,每一丛都昭示美好!人世间的温情就是朵朵香花,散布于那些不起眼的角角落落。
——题记
(一)
雨中温情
又是一次台风在附近省市登陆,又带来了一次次倾盆大雨。上午还是一片晴好的天空,刚过正午便阴沉下来。到了傍晚天空更加黑暗了,只见一团团厚重的乌云裹挟着隆隆的雷声急速地向前翻滚,而后来的云层比刚过去的更重更低,好象一不留神就会砸到人们的头上。在一次眩目的闪电和一声剧烈的雷声之后,大雨毫无过渡地从天空中直直地倾泻下来,瞬间便织起了一张巨大的雨网,溅起一片片雨雾。街上行走的人们被大雨浇得四处逃窜,公共汽车站台一眨眼的工夫就被挤满了。一辆辆在雨中行驶的巴士显得极仓皇又狼狈,只见它们溅起一片水花后急急地停下,片刻后又匆匆地消失在蒙蒙的雨雾之中。
又一辆大巴发出一声尖叫在站台前刹住,车上的乘客纷纷涌下后又急速向四周散去。最后下来的是一位怀抱婴儿的年轻妇人,售票员拖着一个硕大的纤维袋紧随她而下来,把那袋子重重地扔在站台上便匆匆地跳回车上。待上车的乘客塞满后,大巴又启动了,只见它先是溅起两道水花,拐了一个小弯后驶出了公交站,然后拖着两条长长的水龙消失在前方的雨雾中。
妇人怀里的婴儿看样子还只有几个月,可长得蛮肥壮,妇人那娇小的身体已被孩子压得有些歪斜。大雨没有半点想要停下来的意思,雷声仍旧伴着闪电一阵阵响起。妇人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和身边的大袋子,又抬起头茫然地望了望大雨的天空,脸上写满了焦虑与无助。在拥挤而狭小的站台上,这个妇人马上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大姐,你要去哪儿?有没有人来接你?”这时,她身边的年轻小伙子问道。妇人有些诧异地望了望身边的小伙子,仿佛遇到了救星一样:“孩子他爸就住在马路对面的汽车站边上,他叫我到站后给他打电话,谁知雨下得这么大。先生,您能帮我打个电话吗?”“电话号码是多少?”小伙子敏捷地拿出手机,飞快地按妇人说的号码拨了过去。他把手机搁在耳边听了好一阵子,又焦急地重新拨了一遍,最后他很无奈地放下手机,略带歉意地说:“大姐,电话没有人接,我还要去上班……”说完他满脸遗憾地跳上了自己乘坐的大巴走了。
这时,妇人的脸上又布满了阴云,不时焦急地眺望马路对面的汽车站。她身后站着一个年轻漂亮的白领女孩,见此情景,向妇人身边靠了靠:“大姐,您去请保安帮帮忙吧!”边说边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治安岗亭。妇人半信半疑地看着她:“这……成吗?”“试试看吧!”妇人想了想又抬头看了看那瓢泼般的大雨,只得犹豫地朝岗亭那边走去。不一会儿,果真有一个身穿长雨衣的保安队员跟着妇人走来了。他走到大袋子跟前,指了指问道:“就是这个袋子吧?还有别的吗?”妇人连声回答:“是、是,就这个,实在太重了,要辛苦您了……”“没事,这扛得动!”他正准备弯腰去提袋子时,忽然好象发现了什么又直起身来朝治安岗亭跑去。正当人们在纳闷时,保安拿着一把大雨伞匆匆地跑了回来。“你看我好粗心,刚才竟没有发现你没带雨伞。”边说边撑开雨伞递给了年轻妇人。妇人感激地接过雨伞并连声致谢。“大姐,我们走吧!”“好……好……”妇人连连点头:“谢谢……谢谢!”
保安队员弯下腰,用左手提起袋子,右手托着袋子底部,再用力把纤维袋往肩上一送。那个袋子重重压在他的肩上,使他左右摇晃了几下,他努力地让自己稳住身子后,一手打着手电筒,一手扶着肩上的袋子,迈开步子朝前走去。妇人抱着孩子,举着雨伞紧跟他的后面,两人慢慢地消失在蒙蒙的雨雾中。
(二)
十元纸币,一片春光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结束了紧张且忙碌的一天,我拖着帮好友带回来的货物,也拖着自己疲惫的身躯从福田口岸离港过关入境。
由于家就住在关口附近,我平时过了海关都是步行回家。可今天带的东西实在有些多,重到我无法前行。人又累,实在走不动了,今天还是坐出租车吧!
打定主意后,我扬手招来了一辆出租车。一辆红色的丰田车娴熟地停在我的身前,车上走下来一个面容俊朗,身高体壮的小伙子。他热情地招呼我上车,并麻利地把我重重的行李箱放入车尾箱里。
小伙子上了车,边系安全带边笑盈盈地问我:“大姐,您到哪里?”
我轻声回答:“师傅,麻烦你把我送到益田花园。”
“益田花园?”小伙子怔了一下,接着说,“哦,我知道了……就在前面。”
我看到他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随即皱了皱眉头,抿紧嘴巴,把牙齿狠狠地咬了咬。此刻,我仿佛看到一片阴云笼上了他原本晴朗的脸。
之后,他闷闷地开车,不再理我。
眼前的一切也使我瞬间明白——出租车司机不高兴了,因为我的距离太近,他拉我这一趟只能得到一个起步价,他没有“钓到大鱼”,心里不爽了。
我心想:这司机真现实,刚刚还笑脸相迎,知道我的目的地之后便立马改变了态度,这不明摆着是为“钱”而服务吗?想着想着,我心里也涌起些许不快!
车在一处红灯前无声停下,一转弯就要到达我家花园了。我心里默数着记录红灯倒计时的5-4-3-2-1,心里突然涌起了另一番想法——小伙子背井离乡来到深圳跑出租车实属不易,他刚刚或许是满怀憧憬地在关口等了好久才“逮”到我,原本以为拉到一个“大单”可以小挣一笔,却因为我的“起步价”而“美梦”破灭了。
细细想想,或许真是我的路程太短给人家带来了困扰,破坏了人家的好心情呀!
顷刻,我转念一想,心里又有了新的主意。
“师傅,不好意思呀!我平时回家也不坐车的,都是走回家。今天实在是东西太多了才麻烦你送我。”
听到我的话,小伙子脸上的阴云似乎散去了些,但他并没有回应我。
“师傅,我知道你在这里等了很久只等到我这个‘起步价’,心里肯定觉得挺倒霉的……”
“没有呢!您不要这样说嘛!”小伙子开口打断了我。
“真的,我觉得怪不好意思的,这样吧,等下我给你20块车费(起步价10元),算是对你的小小补偿。”
“大姐,可别呀,那怎么能行!送您到家,本来就是我工作。”说话时,小伙子的眉眼明显舒展了许多。
车顺利地开到我家楼下,小伙子又轻快地下车,麻利地帮我把重重的箱子提下车。我把二十元钱递给他,他一再推让,我还是强塞给了他。
最后他勉强收下了,并不好意思地笑着连声对我说谢谢!
他启动车要走时,还把头探出窗外,笑盈盈地说:“谢谢了!大姐,再见!”
夜色更深了,万家灯火伴着明亮的路灯把那辆红色的出租车照得更红了!那辆丰田车欢快地闪着转向灯,一眨眼,便消失在路的尽头——却在我的心间撒下一片春光!
(三)
借一寸光阴
天气闷热,我行走在下班回家的路上,一阵乌云低低地压过来,一阵骤雨猛然降临,驱赶着路人向前仓促奔跑。我举着雨伞,看眼前的人流像由山顶奔流而下的一股股洪流涌向地铁口。
我随着人流汇入地铁站,安检,刷卡,排队,上车……
挤入车厢之后,密不透风的人群让我真切地感受到了大都市的人口密度以及周五下班高峰期公共交通的超级拥挤度。
车厢里人们之间推搡挤压,还有不时飘入鼻腔的各种异味,让每一个人都恨不得列车可以飞起来,好让自己下一秒便抵达目的地。可是列车还是平稳匀速地前进者,总是按部就班地一站一站依次停靠,全然不管人们心间的焦躁与迫切。
经过几个换乘接驳站之后,车厢的人终于少了一些,紧紧挤压得如一张饼的人们终于可以松动一些了,我也终于可以喘口气,活动一下手脚,转移一下被密密麻麻的人头囚困的视线了。
看看那些幸运占到座位的乘客有些在闲聊,有的在小憩,更多人是捧着手机或平板电脑在刷屏看剧。身边只能站着的人也没有闲着,大多拿着手机在打游戏看韩剧或者刷着朋友圈。这样的统一的举动,让人瞬间产生视觉疲劳,心里感慨,他们真是争分抢秒呀!
无聊中,待我欲收回视线时,人群中两个学生的极特别的举止蓦地吸引了我。
他们穿着干净又醒目的校服,各自靠着车门侧边站立。一个女孩,手里拿着一本九年级语文书,时而打开看上几眼,很快又合上望着车顶嘴里念念有词地背着。她对面的男生个子比她要高了一头,手里拿着一张再生纸印制的资料,看上去好像历史复习提纲。他时而低下头无声地读着,时而抬起头闭上眼在努力地记忆。他们在车门的一左一右遥相呼应,他们的神情举止相得益彰,在依然拥挤嘈杂的车厢里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成了一幅美丽的写意画。
是啊!车厢里嘈杂与拥挤的氛围是很容易让人心烦浮躁的,周围人们的闲聊或埋头玩手机刷屏那种的沉迷,也是极具传染性和诱惑力的。可是,这两个学生却如青莲一般立在车厢里,如白鹤一般气定神闲地处在嘈杂中。他们那么笃定,那样忘我,多么像那个坐在闹市街头读书的青年毛泽东呀!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我不禁对这两个学生肃然起敬。
时光匆匆,岁月匆匆,在地铁车轮隆隆的滚动中,一分一秒正飞速流逝。人们习惯了这样的流逝,也漠视了这段时间的存在。惟有这两个年轻的学生,他们在用自己的勤奋刻苦,用自己的惜时如金,在与车轮竞速,也是在向把时光无情带走的苍天借一寸光阴。不知苍天是否被感动,反正我已为之倾倒……
转念间,我已抵达目的地。下车,刷卡,出站,抬头……蓦地,我发现天色已晚,夜幕下景物一片朦胧,只有当空高挂的一轮明月十分清晰且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