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荷塘】惯例(小小说)
某年某月某日,阳光明媚。
又到期末了,上面要到学校来检查工作,每间学校半天,这是惯例。
今天下午,轮到我小一哥的学校了,作为校长,我和教导处的李主任、梁副主任,政教处的王主任、金副主任,总务处的吴主任、黄副主任,学校办公室的谢主任、包副主任,少先队总辅导员冯老师、副总辅导员汪老师,廖副校长,林副校长,校长助理邹助理、副助理张助理,六个正级长、六个副级长,语、数、英、综合科组的正副组长,正副会计、正副出纳、正副报账员,教代会的一正两副会长,语、数、英、综合科组的正副学科带头人,语、数、英、综合科组的正副备课组组长,学校党支部的副书记(正书记俺小一哥兼任)、正副宣传部长、正副组织部长,学校正副记录员等学校高、中层领导六十七人,以及两名校警,三名专任教师(一人快退休,两人是去年刚分配的毕业生),八百零八名学生,早早就做好了准备,迎接这次期末大检查。这也是惯例。
下午三点四十分,教育办公室的领导们莅临我们的学校了,他们一行七个人,由一名教办副主任带队。带队领导统管全局,就在校长室里和校长交流;另外六名成员,两人为一组,共三组。一组负责检查(巡查)学校的安全设备设施;一组负责阅览学校的资料;一组抽听一节课,以及学生放学后找几位老师谈话。因为,下午三点五十分至四点三十分,是一天中的最后一节课,检查组要赶着听一节课,所以就在三点四十分左右赶到学校。这仍然是惯例。
下午四点三十分,学生放学;四点四十分,检查组集中学校领导反馈检查情况;四点五十五分,检查结束;五点正,学校高层领导以及一些特殊人员,陪检查组领导们到富丽大酒店吃工作餐。即是正副校长;教导处、政教处、总务处正副主任;正副报账员、正副会计、正副出纳等,是学校派出的陪同人员。必须有男有女,男女搭配,喝酒有趣,领导才高兴,学校期末大检查的成绩自然就优异。大家都心照不宣,因为这是惯例。
我们一行二十二个人,开着小车和摩托车,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市中心的富丽华大酒店。因为事先电话订好了贵宾房,我们一到酒店,就开始点菜。先是教办领导,即是检查小组成员,每人点一个菜,就是七个菜;然后,我们学校,每一个部门点一个菜,即是校长室、教导处、政教处、总务处、财务部门(报账员、会计、出纳)各点一个菜,就是五个菜;我替教办主任点一个龙虾,因为那个菜贵,要三百多元一市斤(500克),所以只能点十二只,每只半市斤,共六市斤,要求服务员叫厨房每只切成两瓣。这样,每人一瓣,教办主任两瓣;我点了一个汤,就是刺龟鱼皮汤。点好了菜,房间服务员拿来几碟点心,我们一边聊天、看电视,一边等教办主任和等上菜。等我们点好了菜不久,教办主任也就到了。每到检查吃工作餐,我们必须盛情邀请教办主任,因为教办主任一般不会下来检查,所以必须再三邀请才可以请到,有了主要领导参加用工作餐,我们报销就有了底气。每间学校都会这样处理,这是行业惯例。
这一餐饭,我们吃了一个多小时。共花费了六千二百三十三元,酒店收六千二百三十元,大方地减免了三元。
饭后,按照惯例,女副校长和报账员(女老师)带领女士去高级发廊做头发美容;学校男同志带领男领导去洗脚或者按摩。这些活动,都是公事消费,事后再到有业务关系的店铺开具购买办公用品的发票报销。当然,这些活动,我小一哥自从当了学校“一哥”以来,从不参与其中。我们尊敬的教办主任也不会参加。
等他们走后,我也送走了教办主任。
等我们一行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我立即转身上二楼,美女经理早就在二楼柜台等候我多时了。一见到我,她就领着我钻进288房。我们两个人进房后,她随手关上房门,把手里的一卷东西塞到我的手心里。我客气地推辞了几下,就把那东西麻利地放进公文包里了。我知道,那是一千二百五十元。一般情况下,我们单位吃工作餐等招待,都会到单位的定点酒店,酒店会按照消费的百分之二十返点给“一哥”。这是很默契的惯例。
握了握美女经理那柔软的小手后,我愉快地哼着《义勇军进行曲》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