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瓷花瓶从八仙桌上摔下来
　　 落在一片阳光的手掌中
　　 屏住气息的
　　 璀璨又惊鸿的一跳
　　 大大方方的，甚或决绝得有些
　　 庆幸
　　 符合想象的碎裂
　　 这个高度，足以粉身碎骨
　　
　　 一切如旧
　　 老鼠依然走来走去
　　 胖猫眯着眼打起哈欠，屋角的阴暗
　　 还在养育去年那团未散的灯影
　　 油灯摇曳的正屋里
　　 有谩骂、有啜泣、有懊恼和叹息
　　 那个夜晚你的悼词字字如金
　　 你身价不菲
　　
　　 从始至终都无关乎情
　　 剪切整齐的花枝生生地插入你的喉咙，你的心肺
　　 委屈无效，拒绝真的没有意义
　　 恨不能伸出双手扼脖窒息
　　 然后，然后再扣出魂魄
　　 逃离
　　
　　 这香气不属于你
　　 她收了你的腰身、湛了你的釉彩
　　 且视你为标榜
　　 你摇晃自己，松动根基，多年前的
　　 那颗种子开始在躯体破土萌发
　　 你只想轻轻一跃
　　 是一片光阴也好
　　 是一寸泥土也好
　　 总之不期妖娆
　　
　　 想看天时，便可看天
　　 想为土时，便可为土
　　 堂前的婀娜虚了谁的前生，又窄了
　　 谁的心胸
　　 佛龛寥寥,净瓶里彻夜滴答着
　　 你的长吁短叹
　　
　　 屏住气息，跃出一个优雅的弧度
　　 要忍住疼痛，来不及留下血迹
　　 瓷花瓶
　　 正在脱胎换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