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我记得(散文)
人一生有很多的记忆,有的记忆无法忘掉,是因为刻骨铭心。养育我最亲最爱的父母,他们无私的爱,他们的辛苦,他们的背影,我永远都会记得……
一一题记
人间四月,油菜花黄,长柳依依,思念悠悠。
清明的早晨,走出户外,映入眼帘的是田野上飘浮的一层薄薄的雾,低沉的薄雾像云,一朵一朵的,轻轻地在麦苗和油菜花上游动着。
我手捧一束金黄色的油菜花,折了两根绿柳枝条,一碗安豆饼,两双筷子,还有一串鞭炮,走在雾云里,去看望父母。记得,母亲和父亲走的时候,我们子女泪流成河,怎奈,这一走再也不可能回来了。从此,与父母阴阳相隔,父母的音容笑貌,只能在梦里相逢了。
坟墓,就是父母长眠的家,坟在屋后的河堤处,北面有千棵竹,像高高的屏风,竹林里有百鸟争鸣,还有小河里的潺潺溪流;南面朝阳,是一片麦田和油菜花田,左右两边有青松翠柏相伴。
我将手里的一束油菜花和两根绿柳枝放在父母亲的碑前,又将一碗安豆饼、两双筷子放在碑前的石桌上,此刻,我在地上,父母在地下,不知道天堂里是什么景象。我对着石碑说:“儿子来看望您们了,吃了碗里的安豆饼,祝您们在天堂里安乐!”接着,我又放起了鞭炮,鞭炮声里我的眼睛模糊了……
此时,风带走了雾云,太阳露出了笑脸,远处,微风吹拂下,起伏的麦苗宛如一本书,一页页地掀翻着,也掀开了我珍藏在脑子里的那本心书。这本书很厚重,书中的人物是父亲和母亲;这本书很长,记载了父母在人间岁月里那些难忘的事,扉页上写着慈爱与善良、勤劳与朴素……
记得母亲年轻的时候,标准个头,瓜子儿脸,眼睛炯炯有神,乌黑的头发,扎着两条麻花辫子,说话声音脆刮刮的。母亲聪明伶俐,上夜校时认识了很多字,能背得很多毛主席的语录,记忆力特强。母亲心灵手巧,纳鞋底、做鞋子,缝缝补补的针线活,样样会做,至今我还珍藏着母亲编织的一件绒线背心,这件背心是母亲深夜为我一针一针编织的,每当穿上它,就想起昏黄灯光里的母亲的身影。
为了全家人过上好日子,经常披星戴月地干活,忍饥挨饿,积劳成疾得了严重的胃病,当病魔一点一点侵蚀她的肉体时,母亲像一名勇敢的斗士,用尽耐力和死神博斗,没有呻吟,把痛苦埋藏在心里。那时的我只是干着急,却无能为力。最后时刻,我们兄妹三人陪伴母亲三天三夜。母亲走得很仓促,从此再也没有让我们有报恩的机会了。
母亲的仁爱善良、勤劳俭省、温柔与坚强,是留给我们的精神遗产,而纯朴憨厚、勤俭持家的父亲,那不屈的脊梁,引导着我们,激励着我们。
曾听奶奶讲,父亲小时候因和庄邻的小朋友玩射箭,不慎刺中了一只眼睛,后来因医治不及时而瞎了,留下了终身遗憾,但是父亲的身板硬朗、肩膀厚实,有一双勤劳的双手,有两只永不停息的大脚,用一生丈量着脚下那片生生不息的每寸土地。
小时候,我常常坐在父亲肩膀上到外婆家,感觉父亲的肩既温暖又宽大。后来长大了,记得最深的是父亲肩膀总不离一支扁担,生产队上工,挑麦把和稻把,总是比人家多挑两捆,挑草塘泥簸箕里份量总是比人家多,总是第一个出工,最后一个回家。
记得有一次,生产队挖麦田排水的丰产墒比赛,一天下来父亲挖的墒比人家多,一把铁锹醮着汗水,用手和脚画出了一条条笔直的墒槽,尺一般的墒静静地躺在黑土地里,拿到了第一名,奖励的工分也最多。
父亲用坚实的肩膀扛起了一个家,用一支扁担挑起了一栋房子。记得农村搞土地承包制后,父亲又到当地制砖瓦的土窑厂打工,在那里承担烧窑工作。熊熊的窑火燃烧着心中的梦想,当不烧窑时就挑砖瓦装窑和出窑,肩膀上的老茧脱了一层又一层,换来了一栋房子的砖和瓦。房子砌好了,梦想实现了,父亲的腰也累弯了。
母亲过早地离世对父亲打击太大,内心的悲痛,岁月的沧桑,使父亲眼睛渐渐地看不清东西了,腰更弯了。我常劝父亲:“不要再辛苦了,有我们养你呀!”可父亲总会说:“人活着就要劳动!”记得那是一个烈日的夏天,父亲终于累倒在了一生钟爱的这片土地上,旁边三轮车里有四梱麦把、一把镰刀,就这样突然地走了。从此,父亲那不屈脊梁的背影,深深地留在我的脑海里。我含泪送别了一生勤劳朴素的父亲,就坚信父亲是天堂里眼睛最亮、腰杆最直的!
……
叶赛宁说过:“当您离开时,我的心不会变凉;当想您的时候,就如同读到心爱的文字那般欢畅。”养育我最亲最爱的父母,你们无私的爱,你们的辛苦,你们的背影,我永远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