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雪灾
那云飞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调整自己的行程,眼看明天就是年二十九了,一向持重的他心里开始有些躁动。母亲的电话打了几次,说到底能不能回来哟,那些侄男侄女们都在盼望着叔叔早点回来给他们大红包呢。可雪依然下着……
公司里离家较远员工都赶在凝冻之前走了,那云飞自己也是外埠人,自然特能理解身在异乡为异客的那种滋味,大年在即员工归心似箭,于是只要有请假条递过来,他都大笔一挥让大家早日成行,还一再的嘱咐他们注意安全,节日期间少饮酒什么的,让人感受到的是一种春天般的温暖。即便是近处还在公司坚守岗位的员工,那云飞也只是要求大家认真的把手里现有的工作做个了结,新的工作计划待春节之后重新开始。而那云峰自己,每年的岁末都是他最忙的时候。作为一家大型企业集团地市一把手,春节前的客户大拜访是他所有工作重中之重的内容。根据自己这些年对市场的调研以及对古州地方风土人情的了解,那云飞把每年春节、中秋两个节日的拜访策划成客户联谊最关键的节点,即便是平时大家来往不多也没有实质性业务来往的单位或企业,那云飞都坚持要维护好关系,没准什么时候就求到人家的门前或什么时候就有了实质性的业务关系。
那云飞老家在洞庭湖边上,十多年前放弃了家里那份看似稳定却死气沉沉的工作,直奔南粤而来,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冲锋陷阵于商场之中,硬是把自己风华正茂的年月经营的风声水起。可尽管如此,那云飞对故土的那份情结却是浓浓的,即便工作再忙,一年一度的春节他都会安排好所有的工作回到故乡与家人团聚,把自己事业成功的喜悦与朴实的母亲分享。
刚过腊八,那云飞便主持召开了公司部门经理以上的会议,提前布置任务给综合部,要求把公司各个渠道、部门以及总经理室班子成员对口拜访的单位名单及具体标准罗列出来,做出相应的预算进入请示会签流程。综合管理部张小山经理深知那总的工作作风,已经提前与各位班子成员、各部门进行了沟通,收集了相关数据,起草好费用申请,利用当次司务会的间隙抓紧会签。司务会一结束,张小山的费用请示及附件的拜访清单便呈在了那云峰的案头。张小山的办事能力和雷厉风行的办事作风很得大家认可,那云飞朝张小山笑笑,没无调侃的说:花钱的工作大家的动作还是蛮快的嘛。一边说一边皱着眉头盯住那排列了好几页的拜访名单和那一串不小的数字,稍显犹豫随之恨了恨心,大笔一挥签下了。每当遇到费用支出,那云飞都表现得特别小心,甚至有人说他老抠。也难怪,一个四五千人的大型企业,开门三件事——房租、水电、员工工资,哪一样不花钱。于是每当遇到有费用申请,他审核的都特别认真,尽管他知道综合部、财务部的两位经理已经帮他把好关了,他还是要再一次认真的审核后才下笔。
张小山和赵凌芳,一个综合部经理,一个财务部经理,都是那云飞自己从公司五六十位中层管理干部中精心挑选的。赵凌芳是财经大学的高才生,对公司财务管理十分熟悉,自从总公司对省、市分公司实行转授权经营以来,对各部门管理人员专业方面的需求也就更加严格了。赵凌芳凡事都能让那云飞放心,尤其是每个月、每季度、半年、年终每个节点的财务报告以及站在公司财务经营的角度对各个渠道、各部门的业务指导,让那云飞暗暗的佩服。赵凌芳在任现职之前在省公司财务管理部担任过主管的职务,对省公司财务乃致于对总公司财务管理脉络都了如指掌,那云飞到公司的第一天,召开各部门主管以上的会议,当时赵凌芳仅是财务部经理助理的身份,她的经理或许知道自己年龄已达上限,有意的栽培她,特意安排她在会上代表财部做公司财务状况工作汇报。那云飞对于公司财务状况方面的要求十分严格,听报告的过程中不时就某个问题发问,赵凌芳都能对答如流,那云飞认真听了,尽管嘴上没说,心里却是十分认同。在公司人事调整中层管理干部竞聘上岗时,那云飞鼓励赵凌芳参加公司财务部经理职务的竞聘,最终赵凌芳不负重望过关斩将获得任命。
人们一直以为张小山是他那云飞的心腹。事实上那云飞与张小山之间除工作之外根本没有特殊的交情。张小山能坐上综合部经理的位置,完全是因为他表现出来的超人情商以及他个人在文字、信息技术等方面的特长。张小山人年轻脑子活再加上嘴甜,对那云飞又唯命是从,加之工作需要他们走得很近,除公司开会之外的时间,张小山几乎都陪同那云飞一起到基层调研,慰问离退人员、看望困难员工,在外人看来他们之间形影不离。那云飞对张小山的工作能力还是十分认同的。所交待的工作事务不用你重复强调,也能让那云飞飞十分满意。因此,在那云飞看来,张小山就是他的化身,自己外出开会或出差的时间,许多工作都直接委任张小山统筹协调,这惹得一些好事者心存妒疾。
来古州之前,那云飞在珠三角一地市公司任副职。交流过古州担任一把手的职务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知道在全省系统象他这样三十五、六就出任地市公司一把手的几乎没有先例。临到古州之前,省公司分管人事的高总找他谈话时,还从朋友的角度和他作了认真的分析,如果某一天那云飞能够重返珠三角,那身份就应该是另一个层级了。这一点那云飞十分确信。
按原计划,那云飞准备在腊月二十七就返回湖南老家。那云飞在老家那个村子里也算是成功人物,更是邻里乡亲公认的大孝子。对于敬孝一事,那云峰十分注重,在他看来父母养儿育女不就是为了老有所依老有所靠嘛。因此,在那云峰的处事哲学里有一条让很多人不理解却又不敢触碰的底线。那云峰说连父母都不孝敬的人枉为人,这样的人连朋友都没得做,公司员工如有出现不孝敬父母者,第一次戒勉谈话,再有第二次就是直接除名。
二
那天,叶小岑从酣睡中醒来,麻木的坐在床上,百无聊赖的将被子拉上来,盖住裸露的胸部,却怎么也无法掩去那惶惑与无所适从的烦乱心境。
望了望身边的赵东,那胖乎乎的肩膀和那圆圆的肚子,叶小岑感到一种莫明的惆怅。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成为赵东的女人,可以说从来就没有想过,许多时她都在闷心问自己:这就是自己要托负终身的人吗?每次发问内心便弥漫过一阵茫然。她仿佛觉得,赵东编织了一张无形的网撑控着自己,让她欲罢不能。
赵东似乎觉察到了叶小岑的动静,连眼睛都懒得睁含混的问:现在几点了,亲爱的?
不知道……
叶小岑内心里似乎有着一种无名的怒气,说起话来显得特别的冲。赵东闭着眼睛自然看不到她的表情,或许是睡意尚沉便又睡着了,叶小岑看到赵东那舒舒服服特享受的样子心里就升起妒嫉来,愤愤然之间叶小岑想起床离开了。
再赔我睡会儿。赵东似乎被叶小岑的动静惊醒了,懒洋洋的边说边搂着小岑的肩,用力将她按在身己的身边躺下。起初叶小岑还在挣扎,看怎么也摆脱不了赵东的纠缠稍稍犹豫后还是顺从地依靠在赵东的肩上。叶小岑眯着眼,用眼皮和面颊去感受赵东身体温暖,这已是她一年多来最能直接感觉到的一种踏实感,她仿佛觉得自己一旦失去身边的赵东便一无所有,自己又将成为曾经那个无措的游魂。叶小岑立即打住紊乱的思绪,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烦乱的事情,只将赤裸的身体紧紧贴着赵东的肌肤,寻找着一种真实感。
似睡非睡的赵东似乎获得了鼓励,把叶小岑拥的更紧。叶小岑诱人的体香和那小鸟依人的偎依又挑逗起他最原始人性的冲动。他顾不得叶小岑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下子将她身上的被子掀下床去,一瞬之间叶小岑白皙的身子一览无遗的呈现在眼前。叶小岑天生皮肤白皙,加之平时的保养,皮肤色泽光洁而富有弹性,细长优美的手臂如同鲜嫩的莲藕枕在脑后,慵懒之中那高耸的胸脯曲线优美而富有动感展现在赵东的面前,让原本就春心荡漾的赵东更加无力抗拒。
赵东有些迫不急待了,疯狂的拥着叶小岑在她的肌肤之上一阵的狂吻,叶小岑那原本忧郁的情绪遭到挑逗,那崩得紧张的神经慢慢的放松下来,顺着赵东的动作她极不情愿的轻轻挪动了身子,新的角度将她那纤腰圆臀间显露的媚人风韵更加夸张的展示出来,赵东平时间隐藏骨子里那种野性得到了最彻底的激发,只见他串下床去,将那绒厚的窗帘哗啦一声掀开到最大的幅度,凭借强烈的阳光仔细的欣赏着叶小岑那丰满而极富弹性的胴体,沉浸在沉迷与淫笑之中。
赵东吻着叶小岑的脸皮、耳根,每个动作都直奔女人最敏感的部位,叶小岑感觉到一股股热浪迅速弥漫全身。显然她那淡漠的情绪也被激活了,她不由自主的迎合着,在赵东的颈上、脸上、肩上留下一处处淡淡的唇温,她暂时的忘记了一切,世界陡然间变的十分狭小,小得整个宇宙都只有了她和赵东两人。叶小岑感到赵东嘴唇在她的嘴唇上停留片刻之后便一直往下滑去,滑过高耸的乳峰,平坦的腹部,一直向下游走……
赵东将自己和叶小岑卷进了狂风暴雨之中,两个人忘情地将对方揉搓。随之而来叶小岑的叫喊声越更激越,几乎是整幢楼都能听见,赵东顺手把电视打开,把声音调大企图把小岑的叫声压下去。叶小岑的叫声成为对他的鼓励,于是他疯狂的卷着小岑走向极点……
叶小岑累了、疲倦了,终于如一只小小的羔羊卷缩在赵东的身边,身上似乎一点力气都没有,可就是没有睡意,于是她静静的卷缩在床的一角,当她看见纵欲之后又沉沉睡去的赵东脸上那层满足的笑臆,心里却涌动起了一丝酸楚,不知不觉间泪花悄悄的从眼眶里转动。
叶小岑实在挨不过赵东,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她起身走向浴室,她要好好冲个澡,洗掉自己一身的疲惫和烦恼。当温热的水抚摸过她的身体,她感到了暂时的舒畅,她真想把这种感觉紧紧的抓住。可那种感觉只在叶小岑的意念中短暂的停留。
冲完凉,叶小岑站在浴室的穿衣镜前,镜中的自己似乎已经有些陌生了,全然没有了先前的娇羞,眉宇之间充满了几分低贱与庸俗,每想到这里她心里如芒剌丛生,一种沉重的失落感又悄悄爬上心头。对于赵东,她是越来越有些读不懂了。
叶小岑从冲凉房走回房间的时候,赵东穿着裤头坐在床边的沙发上,吞云吐雾的吸着他的水烟筒,迅速让叶小岑生出一种厌恶感。叶小岑觉得自己可能有些洁癖,她也尽量的调整自己,可她怎么也不能接受古州老老少少都嗜好的水烟筒。房间里的水烟筒不知让她扔了多少条,可赵东昨天又从外面带了一条回来,这让她心里特别不能接受。赵东看见叶小岑难看的脸色,知道又是自己抽水烟筒惹出来的,赶快把水烟筒扔在墙角的垃圾桶里,然后扮着笑脸朝梳妆台噜噜嘴:机票给你买好了,是腊月二十的,这几天我要出差,要是到时我回不来就让小温送你去机场。
对于赵东工作上的事,叶小岑一点兴趣都没有,她不想干涉,也干涉不了。近来她明显的感觉到赵东有许多事情不想让她知道。对于赵东刚刚和她说了些什么,她似乎什么也没有听见,她特不喜欢一个大男人喋喋不休重复说某件事,而关于机票的事赵东昨晚刚从外面回来就和她说过了,或许是赵东昨天醉酒把这事给忘了。
赵东也并不把叶小岑此时的情绪太当一回事,在他看来叶小岑有些冷艳,只有在那个特殊的时刻叶小岑才愿意与他同心协力的去达到某一个顶点。但他对叶小岑却是喜欢得不行,为叶小岑他是可以下血本的,甚至铤而走险的事他似乎也敢去做。不过他更多时是用讨好的方式来调和与叶小岑的关系。只见他拿出皮夹子,顺手从中抽出一叠钱丢给小岑:回去时顺便给爸妈买点礼品。叶小岑的表情木木的,看也没看他一眼,自顾在梳妆台前做着女人护肤补水等那些每天必须的细节内容。赵东并没觉得自己热脸贴上了冷屁股,有趣没趣对于他们之间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来到叶小岑这里的时候叶小岑能够待见他。赵东每次离开这个家的时候,叶小岑顶多是看着他出门之后把门再关上。而今天叶小岑没有起身送他,看都没看一眼抛出一句话:出门把门关上。
…………
赵东走了好些个日子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叶小岑手里的机票还是没有派上用场,她本想等赵东派来的小温送她去飞机场,可赵东的电话打不通,她又不知道小温的电话号码。接连不断的天气变化让叶小岑的行程被耽误了,航空公司每天电话里表示的歉意她都听烦了。腊月二十早过了,眼看百年不遇的南方冰雪天气似乎没有立即停止的意思,整个社会都处于一种躁动中。
直到腊月二十九,眼看返乡的班机已经落空了,她心里有一种隐隐的情绪,但是天灾,上苍的诣意谁也不能左右。按说赵东应该知道她回不了老家的事情,也该回到她身边商量过年的事呀,可赵东的电话依然打不通。叶小岑本想问问之前与赵东一起见过的那些朋友,可叶小岑此时才后悔从来没有留过他们的电话。
面对越来越恶劣的天气,叶小岑百无聊赖的倦缩在房间里,不停的把玩着手中的电视摇控器,可翻来翻去总也找不到自己喜好的节目,一向矜持的叶小岑心情烦燥得直想骂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