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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晓荷.天地事】琅先生的爱情故事(征文.小说)


作者:老娄 举人,4219.1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364发表时间:2017-05-25 08:26:04
摘要:爱情往往是:种瓜得豆,种豆得瓜;又道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一
   那天中午,琅到离家属院300米处的学校里去玩儿,他是一路小跑着进了校门的。突然,他紧急刹车,定定地站住了。他看见在班主任女老师的门口,有个穿黄格子衣服的女孩子正在帮老师洗衣服。女孩子不经意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就这一眼,他也看清了她:红扑扑的脸蛋,黑亮的双眸,微微一笑露出了右嘴角一颗洁白的虎牙。琅就那么楞着,目不转睛地看她。他觉得在什么时间,在什么地点,仿佛见过她,那样熟悉,那样亲切,那样动人!他非常清楚地知道,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孩子,这是第一次,绝对是第一次。但她,她的身形,她的面容,她的表情,又的确是那般的熟悉,那般的亲切,那般的动人!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萍。你呢?
   ——我叫琅。
   她笑了,是莞尔一笑。那颗洁白的虎牙,在琅的眸子里定格了,成了他的一个永远不能磨灭的记忆。
   若干年后,当琅在《红楼梦》这部名著里,读到贾宝玉初见林黛玉的章节时,对贾宝玉说的“这个妹妹我见过”深以为然。当一个男孩子(女孩子)初见一个女孩子(男孩子),而又认定曾见过她(他)时,那就命中注定他们之间会演义出一个剪不断、理还乱的故事。
   琅后来知道,这个女孩子是刚从县城里转来的,比自己小一岁,也低一个年级。
   当琅又一次读《林海雪原》时,他猛然想到,白茹不就是萍,萍不就是白茹吗?——呀,那个无数次在脑海里悬拟想象过的白茹,那个魂萦梦绕的白茹,终于真真切切地走进了这个少年的蠢蠢欲动的心里了!
   琅忽然觉得,天空从来没有这样湛蓝过,河水从来没有这样清澈过,太阳从来没有这样灿烂过,校园从来没有这样美丽过……
   琅写了一张字条,细心地叠成燕子形,然后怀揣激动的心,用颤抖的手,把字条交给萍。萍先是一楞,继而拆开来看,然后朝琅会心地一笑——呀,又是那颗洁白的虎牙,多么令人心醉的永远与微笑同在的虎牙呀!
   是情书。这时候琅还不会写情书。字条上只有一句话:晚上,咱俩做好人好事,刷黑板,好吗?
   那是个月儿明媚的晚上,他俩悄悄潜入学校,从窗户爬进教室,刷了初一班(琅的班)的黑板,又刷了五年级(萍的班)的黑板。回家时,先要路过萍的家,琅和他分手时说:往后再做好人好事,我还给你写字条,好吗?萍点头一笑,又是那颗虎牙——当然看不见,是琅想到的。
   然而,在往后的时光里,尽管琅仍旧要给萍写字条,仍旧约了她悄悄地在学校里做好人好事,但他却开始非常地怕见萍了,越是怕见就越是想见,越想见就越是怕见。一见到萍,他的心跳就要加速,不知道说什么好。
   琅在课堂上思想开起小差了,总是不能自制地想起萍,想起她的那颗与她的微笑同在的洁白的虎牙。但他的学习依然是班里顶尖的。
   后来,琅发现,萍接收字条的并不仅仅是他一个人,他的三个男同学:华、晓、忠也在给萍写字条,也分别约了她悄悄地在学校里做好人好事。这使得琅非常痛苦。但他跟这三个男生都是好朋友,都是班里的佼佼者。他只好把这份痛苦深深地藏在心底里,从不表露,这使得他愈发地痛苦不堪。
   那是一个星期天,琅、华、晓、忠同时约了萍,到山上去采当地农民叫做“格珠”的山果子。五个人有说有笑,正玩儿得开心,突然暴雨倾盆而降。大家慌忙躲进树丛里避雨。琅和萍恰巧躲在了同一棵树下的浓荫里。地方很窄,他俩只有紧紧地靠在一起才能不被雨淋。这种零距离的接触,使他俩呼吸碰着呼吸,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异样的感觉。萍的脸上涌出了羞涩的红晕,让琅看了心跳不已。然而,这时候琅的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没有一丝邪念。他俩就那样默默地靠着,谁也没说一句话,直到雨过天晴,那三个喊他们,他俩才突然分开,迅速地跑了出来。
   有一次,琅对萍说:你别收他们的字条了好吗?
   萍问:为什么?
   琅回答:我难受。
   萍又问:你为啥要难受?
   琅低下头去,沉默了。——他也说不出来,自己到底为啥难受。
   许久,琅抬起头来,发现萍的脸蛋红透了,在静静地看他。
   琅感动了。他知道萍明白了他的心思。琅笑了,萍也笑了。那颗跟她的笑永不分离的虎牙又露了出来,又一次让琅深深地陶醉了。
   开始普及样板戏了。学校里排演《白毛女》。琅扮演大春,萍扮演喜儿。每次演出,老师、同学、观众都夸琅演得特好,特认真,特投入,特精神。琅真正地进入了角色,在他心里,自己已经不是一个叫琅的小男孩了,而是大春,是喜儿的未婚夫;而喜儿就是萍,是他从心底里喜欢的萍!
   这时候虽然是冬季,琅的怀里却像揣着一个暖暖的火炉。这个冬季,学校已经放了寒假,可《白毛女》剧组的同学们却打着红旗,敲着锣鼓,在茫茫风雪中巡回演出,足迹踏遍了全公社的每一个自然村落,他们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欢声笑语。每天琅都与萍同台演出,作为大春扮演者的他,一直沉浸在难以名状的幸福之中。
  
   二
   然而,好景不长。
   萍的父亲调到县城去工作了。正在上初一的萍要同正在上初二的琅分手了,她又要跟随父亲回到县城的中学去读书。
   分手的那一天,琅、华、晓、忠四人各送了一个小小的笔记本给萍,都写了同样的一句话:永远的留念。他们四人同萍一道,吃着华带来的煮黄豆,裹着青皮的黄豆,吃完了,不知是谁起了头,唱起歌剧《张思德之歌》里的唱段:犹如二月刮春风,满面欢笑热泪涌,别离延河边,何日再相逢......
   琅流泪了。华流泪了。晓流泪了。忠流泪了。萍也流泪了。
   萍走后,琅陷入了深深的孤独之中,他的生活骤然间变得黯淡了。
   家属院里的女孩子们,都对学习好又时常领她们玩儿各种游戏的琅挺好,她们之中也不乏漂亮多情者。但琅无论在生理上还是在心理上,已不再蠢蠢欲动。——他的心灵深处只有一个人,那是他的唯一,也是他的全部。
   可是这个人却离他而去了。他生平第一次体验到了相思之苦。这时候他才14岁,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确是少年已知愁滋味,少年真知愁滋味了!
   半年后,琅和晓、忠一起上了学区中学的高中,华回乡后又当兵去了。学区中学离县城中学只有70多华里,但对琅来说,却如同相隔在天涯海角一般。琅在这所中学里魂不守舍地勉强上了一学期之后,便软缠硬磨地让父亲把他转到了县城里的那所中学,如愿以偿地与萍又在同一所学校里共读了。
   然而,事过境迁。直到琅离开县城的那所中学,他再也没有同萍说过一句话。
   他俩虽不在同一个班级,却同在学校的业余文艺宣传队里,琅在乐队,萍在舞蹈队,经常一起排练,同台演出,机会多多,但两人却总是保持着不即不离的距离,谁也不跟对方说话打招呼。琅是想对她说点什么的,却总是没有勇气,刚想开口,就心跳脸热,不知所措了。但他已经心满意足,只要能和萍在同一所学校里读书,只要能经常见到她,他的心里便充满了无限光明。
   就在琅高中临毕业的最后一学期,他的父亲也调动了工作单位,必须举家搬迁到100公里以外的一个地方去。琅无可奈何,随家而走了。
   从此,他与萍天各一方。
  
   三
   高中毕业后,琅同那时间的许多青年学生一样,到农村去插队锻炼。
   这期间,一个叫稻的女孩子狂热地追求过琅。
   稻发现琅非常喜欢读书,便四处去给他借书;并将生产大队订的各种文学期刊全部收集起来送给他。每当他读完了她为他借的书要还给她的时候,她总是说:你晚上来还吧。那时间,知青们都住单身宿舍。他每次晚上去给她还书,都要带上同他非常要好的一位农民朋友。他是怕自己夜里单独去她的宿舍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陷入不能自拔的境地。——他从稻每回看他的那种火焰般的眼神里,发现了他所担心的这种可能性。每当稻在知青点的大灶上当值的时候,都要给琅把饭盛得满满的,以至于琅不敢当着大家的面吃。当琅要去参加县上举办的文艺汇演而缺少粮票时,稻就慷慨地赠予他15斤粮票(当然被他拒绝了)。
   更令琅难以忘怀的是,在一次县上举办的农业学大寨的汇演中,琅忽然发高烧,一个人昏昏迷迷地躺在旅社的床上,别人都演出去了,没人管他。正在县上参加团代会的稻夜里到旅社来看他,便请来医生给他打了退烧针,并一直守在床前,看着他发了汗,退了烧。
   她见他从昏迷中醒了过来,轻声问:想吃点饭么?
   他这才觉得肚子确实有些饿了,便点了点头。
   她问他想吃什么。他说是酸菜面——这是感冒后的病人最想吃的饭。
   半小时后,她端来了一茶缸热喷喷的酸菜面。——在那个年月,在那个夜晚,在人生地不熟的县城里,要弄到热喷喷的酸菜面,谈何容易!稻不知是想的什么办法,竟然弄来了……
   稻是独具慧眼的。18岁的琅个头矮小,其貌不扬,终日沉默寡语,且邋遢不堪。但他写的小戏曲《棉苗茁壮》却参加了县地两级调演,并获了奖。像他这样的年龄,取得这样的成绩,当时在全地区都是绝无仅有的。无疑,稻很崇拜他的才华。
   然而,琅却辜负了稻。
   在他的心灵深处,那个少年时代的她总是不肯离他而去。他深信不疑,他跟她的缘分不可能就此完结,他认定还会见到她,一定会见到她。他必须耐心地、始终不渝地等待,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琅也尝试过,在自己心里反复地劝说自己:就是稻了吧,她是那样地爱你。可是不行,那个早就占据在心中的她,无论如何也挥不去,抹不掉,即使他下了最大的决心。
   若干年后,每当琅回忆起那段艰苦的插队生活,想起稻对自己的许多好处的时候,依然会从心底里生出一种深深的歉疚。
   一年后,他从他当年的一个同学那里知道了萍插队锻炼的确切地址。他给她去了信,她也回了信。这时候,已是热血青年的他们通信的内容却极其平常,有对过去学生时代简单的回忆,有对彼此的问候,却惟独没有相互倾慕追求的语言。又过了多半年,琅被分配工作了。后来听说萍也参加工作了,只是打听不到她的确切地址,同她的联系便又一次中断。
   琅被分配到了一个县级文艺单位,既搞器乐,又参加演出,但主要是从事剧本创作。一年后他便名声雀起。他所创作的一个大型话剧,先后参加了县、地、省上的调演,并荣获了剧本创作一等奖。他所在的单位上女孩子挺多,也都是刚结束了插队生活、才参加工作不久的知青,跟琅的年龄相仿。其中有几位特别崇拜琅,或给琅写情书,或对琅表示出超乎寻常的热情,但都被琅冷漠地拒绝了,其中不乏优秀的,漂亮而又多情的。——琅的心里依旧被少年时代的那个女孩子牢牢地占据着,腾不出一丁点地方来容纳别人。
  
   四
   琅结束了插队生活,参加了工作。
   20世纪70年代的最后一年,一个全区性的文学艺术研讨会在琅所工作的那个县城里召开。琅也参加了这个研讨会。在会上他见到了帆。帆是他当年的校友,比他高四级。他俩闲聊时,帆问他是否已经有了女朋友。琅便把那个隐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合盘告诉了帆。帆说:我经常见到萍,是个挺好的姑娘。她原先在一个林业局的下属单位工作,又上了两年卫校,现在已经调到我们县医院当医生了。我回去见到她,可以把你的想法告诉她。琅听后兴奋不已,请帆喝了酒,直到酩酊大醉。
   不久,琅收到了萍的来信。信的内容不多,除了问候,便是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的工作情况。琅迅速回了信,也比较简单,这时候,他还不敢贸然对她说出淤积自己内心多年的那个愿望。萍接着又来了第二封信。在这封信中,她回忆了一段他们当年的友情。琅的心灵的火山终于喷发了!他在长达十多页的第二封回信中,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全部倾诉给了她。然而,信发出去了好长时间,却再也没有见到她的来信。
   时令已进入深秋,天开始寒冷起来。清晨起床,透过窗户的玻璃,可以看见临近屋顶瓦面上覆盖着的薄薄的白霜。
   那个晚上,琅同几个小伙子正在自己的单身宿舍里抽烟闲聊,忽然门被推开了,一个女孩子问:琅是在这儿住吗?琅的血压骤然升高,心脏狂跳不止,竟忘了将女孩子让进屋子里来,反倒盲目地随了她,朝外边走去,到了她登记的那个旅社的一间客房里。
   你,什么时候来的?——琅颤声问。
   刚到,登记了旅社就找你了。——女孩子用他熟悉的却已久违了的语气说。
   又沉默了。
   他俩相对而坐。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终于,她微微一笑——与笑的同时还是那颗洁白的虎牙,那颗令琅一想起就心颤的虎牙。琅的心跳又加速了。这会儿,他极想抽一支烟,手伸进衣兜里摸索,却没有勇气拿出来。于是,就那么静静地坐着。
   许久,他才问:我给你的第二封信你收到了吗?
   她说收到了,却不再说下去。
   他又问:你是怎么想的?
   她还是沉默不语。
   两个人就一直默默地坐着,直到夜已经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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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琅去学校玩,意外看到一个穿黄衣服的女孩在帮班主任洗衣服,第一次见到,就有一股熟悉的感觉,后来知道了这个女孩叫萍,刚从县城转过来,比他小一岁,低一年级。此后,两个人渐渐熟悉,成了好朋友。但是,萍与另外三个男同学也是好友,这让琅非常痛苦。萍父亲到县城去工作,萍也走了,分手时,琅萍还有三个男生都落泪了,琅的生活暗淡起来,第一次品尝到相思之苦。高中毕业了,琅去插队,体验农村生活,一个叫稻的女孩追求琅,琅却负心了稻。琅结束了插队生活,意外收到萍的来信。琅追萍,萍告诉他已结婚了。从此,那片记忆成了空白。琅遇到了热情大方的蔷,两个热恋了。后来琅在笔会又结实一个蓉的女孩。而立之年的琅总算与蔷结婚了。几年后,琅放弃了婚姻,过起了单身生活……小说塑造了一个琅这一人物形象,爱恨悲欢于笔端。令人叹息,佳作力荐,感谢赐稿。【编辑:军杰】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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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军杰        2017-05-25 08:29:46
  拜读佳作,问好老师!
春花美艳终将谢,逝去年华不再回。 惟愿今生多努力,惜时莫让寸光阴。 军杰/2016
2 楼        文友:军杰        2017-05-25 08:31:01
  感谢老师支持社团,期待更多精彩!
春花美艳终将谢,逝去年华不再回。 惟愿今生多努力,惜时莫让寸光阴。 军杰/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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