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端午,箬叶和糯米的包裹情(散文)
千载端午千载情,端午是缅怀追思的节日,是家国情怀交融的节日。
一则古老的传说,人人皆知,滔滔不绝的汨罗江更不会忘记,千年前的汨罗江水曾亲历过一位诗人那悲壮的一跳,这位诗人因眼看自己倡导的“举贤授能,富国强兵”遭到贵族人的抵制,眼看自己的祖国被侵犯,心如刀绞,但始终不舍弃生他养他的那片土地,于五月初五,在写下了绝笔作《怀沙》之后,抱石投入了汨罗江,用自己的生命谱写了壮丽的爱国主义情怀,他就是伟大的爱国诗人屈原。
屈原在五月初五投汨罗江而死,楚人哀之,每逢此日,以竹筒盛米,投江祭之。
端午和江河有着不解的情结,端午传说因江河而产生,屈原把家国情怀溶入于滚滚江水之中,永不停息,流淌万古……
每年端午节,家家户户都要包粽子、吃粽子。粽子,是箬叶和糯米的组合;粽子,是悼念英魂的礼物。那青青的箬叶,一片就是一张风帆;那洁白的糯米,一粒就是一颗跳动的心!
端午节有吃粽子、喝雄黄酒、赛龙舟等等一些习俗。起初的粽子就是一个莹白如玉的米团,“彩缕碧筠粽,香粳白玉团”这是写给粽子的诗。不过,经过几千年的岁月变迁,光阴优化了粽子的基因,人们不断地将粽子雕琢得越来越美了,有风帆型,有斧头型,还有枕头型等好多型状,各种各样的造型妆扮了粽子多姿多彩的外表,粽子的内里也花样繁多,有糯米赤豆的,有糯米夹肉的,还有糯米夹蜜枣的等,香甜可口。然而,多变的是形状和美味,不变的却是箬叶和糯米,它们就像情侣相依相偎永不分离。
记得小时候,每到仲夏的来临时,田野上黄灿灿的小麦老熟了,河滩里的箬竹也长大长高了,宛如一根根船上的桅杆挺立在河面上,青青的箬叶又肥又宽,仿佛是桅杆上的一张张风帆,微风吹得箬叶呼啦啦作响,此时,端午节就快要到了。父母在田里忙收割麦子,爷爷忙着耕田,我和奶奶提着竹篮子到河边打箬叶,半晌的功夫就打了满满的一篮子箬叶。粽叶打回来了,奶奶打了一盆清水把叶子放进去泡一泡,为粽叶净身,此时趟在水里的箬叶嫩嫩的青光发亮。然后,拿来一张小凳子一把剪刀,坐在盆前将叶子不能用的柄端剪掉,一张张叠好,再放进大锅里煮一煮消消毒,经过沸水烫过的叶子多了几分柔情,裹起粽子来柔软好用。
粽叶准备好了,接着奶奶拎着淘米箩子去米缸里装糯米,淘好糯米开始裹粽子了。记得奶奶那时裹粽子用的并不是线,而是长长的秧草子,都是平时准备的,晒得干干的,用时在水里浸一浸,扎起粽子来很有柔韧性不易断。那会儿家里人多,干活的人饭量大,所以一般要裹二十多斤糯米,奶奶来不及裹那么多,傍晚放工了,母亲还有姑姑也帮助裹。两张粽叶一叠,一折,一勺米,再一折,用大母指将米捺一捺,让糯米和糯米相拥得更紧些,然后扎好就成了粽子。有时候母亲将两只粽子连在一起,像一对双胞胎,也许是寓意感情深永不分吧。她们围着盆子裹粽子,我就在旁边看,奶奶裹的是三角型像船上的抛的铁锚,还有斧头型,沉甸甸的,她说这是给力气大的父亲和爷爷吃的。奶奶一边裹一边讲那粽子的传说,那时我小听不懂,就问:“人都淹死了,粽子给谁吃呀?”奶奶说:“给江里的水龙王吃,龙王吃饱了就不吃屈原了,让人们划船把他打捞上来。″故事讲完了,一大篮子粽子也裹好了。
母亲拎着粽子到锅灶上将粽子放到大锅里,奶奶从坛子里取出十几腌制的咸鸭蛋洗净后和锅里粽子放在一起,开始煨粽子了。父亲将柴禾架在炉堂里烧,红彤彤的火苗照亮了父亲的脸庞,锅里的粽子“咕噜咕噜”地像一颗颗滚烫的心在跳动,热气腾腾地弥漫了一屋子的温情,小火慢煨,煨得时间越长粽子就越香,舒展的糯米就越黏。爷爷坐在旁边一口一口地抽着旱烟,若有所思地看着烟斗里冒着的烟,听着锅里咕噜咕噜翻滚的粽子,也许是在思念己逝的屈原了。
“五月五是端阳,裹粽子灶头香,挂艾叶插菖蒲,驱虫害香满堂。”端午节许多的乡风民俗,是古人智慧的结晶,是情感的表达方式,也是对幸福日子的渴望。端午节头天晚上,当我酣睡时,奶奶将一只荷包轻轻地放在我的枕边,一股浓浓的清香伴着奶奶的关爱飘进了我的梦乡里,那是奶奶为我祛病的锦囊妙药,戴上荷包一个夏天都不会生病的。
端午节的早饭是吃粽子,我喜欢吃母亲裹的小巧精致的风帆型粽子,剥开粽叶用筷子插进粽子里,一边蘸红糖一边啃着,黏滋滋的又甜又香。吃完早饭,母亲把精心编制的爱心蛋络挂在我的脖上,然后将一只咸鸭蛋装进去,走起路来蛋络里鸭蛋在肚子上晃来晃去的,那声音美极了!跟着母亲到房间里,母亲又从车屉里取出长命百岁的五彩百索子,扎在我的手腕上和颈项里,一个月之后,到了“农历六月六,百索扔上屋”让喜鹊叼去搭彩虹桥去了。
到了中午奶奶将两只粽子放到香几上,点上蜡烛和香让祖宗一起分享,又将象征百福的艾叶挂在门框上,驱虫保健康,把避邪的菖蒲插在大门口,以蒲竹为剑斩恶邪,再配挂一把杀菌的大蒜。忙完之后,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开始吃午饭,喝菖蒲根泡制的雄黄酒,就着咸鸭蛋、红烧肉、红烧鲢鱼、搛红苋菜、红皮花生米等,爷爷说:“端午喝了雄黄酒,百病都驱走,吃了十二红菜,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一家人谈笑风生,边吃边谈着,其乐融融、温情满满。
端午节也是子女亲情的交流日,在我的家乡有个风俗,就是刚出嫁的女儿到了端午节前回娘家“要夏”,这时,女儿的母亲早就裹了很多的粽子,买了很多圆圆的白罗卜,让女儿带回家,一只粽子配个白萝卜给整个队里的每户人家分享,另外还有凉席、凉枕、凉帽蚊帐,再有未来宝宝出生时从头到脚的衣服鞋帽等,一箩筐装满了父母的深情和祝福。
品尝包裹着情意的粽子,喝着甜甜的雄黄洒,微醺中追忆着久违的往事。
淡淡的粽叶香,浓浓的人间情,那宽阔的江海承载了无数英魂,那滔滔的江水流不尽儿女情长、家国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