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起伏在男人胸脯的海(组诗)
◎与海有关
那些该死的酒鬼!那些端大海碗咕嘟咕嘟
喝仰脖酒的男人们,把山把船把月喝得
摇摇晃晃的船夫们,他们嗜酒如命
与海有关
是毒辣辣的太阳,把他们翻烤的如同
发红的铁块,汗珠子掉上去哧溜一声冒白烟
是心头那只蚕
不断吐出弯弯曲曲的海岸线。哪天
不和大浪大风谈天,哪天,不把星星的棋子
在甲板上摆来走去
将老天爷的军
饮一碗好酒哇,就能把大海踢出一个窟窿
干一杯烈酒哇,就能用纤绳把又大又圆的明月
从黑暗里背到蓝天下
他们,就是坐成了一块老人礁,也不会
改变初衷,既然大海给了他们充满激情的生命
他们就没有理由不热爱这片蔚蓝
而酒,使他们找到真正生死相依的朋友
并看到海的背上刻满
熟悉的面孔——是人类最初的尊严吗
也许就为这,他们当中一位白须飘飘的
船老大,再一次狂饮了一顿酒之后,从船头
纵身跃进大海,骑上一只白海豚翩翩远去
◎我的粗线条的渔民兄弟
吃苹果从来不扒皮,枕着一捆稗草
也能呼呼大睡,穿鞋不如光脚板子过瘾
叫鹅卵石硌一下才踏实
说话只会可嗓子喊,管留着一头长发的
电视台记者叫妹子
我的粗线条的渔民兄弟啊
出海捕鱼几个月不刮胡子,不照镜子
说船上就这么十几个大老爷们
浪给谁看。抬着二百斤的鱼筐三步
并着两步走,喝酒的动着像打架
找老婆只要能生娃,就能美得哼上一段
没歌词的小调
我的粗线条的渔民兄弟啊
还有,当我伸出去的手被他握的直啊呀
他竟糊涂地问我,一定是想起来什么东西丢了
◎渔火:一把红色的尖刀
在深海渔场,每次看到夜的入侵者
来到船上,气势汹汹,把明亮的东西
全部蒙上黑暗,把有棱有角的事物,全部藏起
相捆绑安睡在我们心头的
瘦成一只甲克虫大小的月亮
动用寒风的舌头,添得甲板露出一层白骨
这个时候,我们就会亮出渔火:一把
红色的尖刀,护航
有了它跳动的灵魂,海变得黑陶一样的
宁静。很多美好的翅膀从它的内心飞走
留下福祉。我们用它切开回忆的果实
体味苦涩的岁月在最初的声音
刻下这难忘的时光吧,红色——我们
热血的同族,只要跟随我们在汪洋的大海上
不管什么东西都充满男人的气息
就在我们不断把黑夜一块块割下,寻找
黎明的过程中,一个个被睡眠袭倒
不知道:一颗启明星仍在这红色的刀剑上滑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