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在医院门诊大楼一侧墙根，一根接一根抽着烟，忐忑不安地看着人流。连续几天了，心就像拔河比赛那根绳子中间的红结，一会向左，一会儿向右，在拉扯中挣扎。
　　 “让弟弟上。”
　　 “让哥哥上。”
　　 他猛地扔掉指间的半截纸烟，毫不犹豫钻进人流中。
　　 他逃跑似地从人流中出来。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有人追了上来，他额头渗出一层汗，脚步有些踉跄。后面的脚步走到他跟前并没有停，他用袖子擦了擦额头汗，松了一口气。
　　 他惊慌地回到出租屋，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塞进床底杂物中。
　　 他要去工地上晚班了。尽管半年的工钱都没发，他还得去，不去工钱就彻底没指望了。
　　 第二天上午他从工地回到出租屋，孩子已给他做好饭，放在床跟前饭桌上。他心里一酸，眼里热热的。他有一对双胞胎儿子，今年都考上了大学，他却喜忧参半。还有一周就开学了，工钱要不下，七凑八拼还不够一个人的学费。两个孩子很懂事，暑期在饭店打工。
　　 “昨天是最后一天在饭店上班，今早跑到哪里去了？”他嘀咕着。
　　 他坐在床边，准备吃饭。饭碗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爸爸，我和弟弟去市中心医院了。昨晚电视新闻报道一个从外地带孩了来看病的人钱被偷了，医院已安排孩子住了院，记者号召大家都捐款。我和弟弟的工钱昨天发了，我们把工钱一半拿去捐款了。”
　　 他看完纸条，如猛遭电击一样，头脑一片空濛混沌，他木桩似的僵痴在床边，半天才醒过来。
　　 他从床底下取出昨天放的东西，跌跌撞撞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