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惨祸
　　
　　 〖路上〗〖医院〗〖夜〗
　　 【顶娃】【顶翠】【梅兰】【玊玉】
　　 骨伤医院11楼的等候室里只剩下顶娃和姐姐、姐夫仨人，他们神情紧张地向手术室里张望着。顶娃说：“姐，咱妈该出来了吧，都进去六个小时了。”
　　 顶翠没有作声，还是注视着手术室。这时，哗的一声，巨大的铁门被推开了，一些穿着手术服的医生走了出来，几名护士推着担架车跟在后面。
　　 一名医生摸了摸额头上的汗说：“你们是张桂花的家属吧，赶快把她推到病房吧。”
　　 顶翠说：“好。医生，手术顺利吧？”
　　 医生说：“顺利。”
　　 顶翠看到担架车上躺着人事不醒的母亲，心里感到酸酸的，她问医生：“我妈没事吧？”
　　 医生说：“没事，没事，一个小手术。”
　　 顶翠心思，一个小手术怎么还需要那么长时间，正想多问一下，可医生已经走远了。
　　 很快，顶娃母亲被抬到病床上。医生嘱咐说：“五个小时后就能醒过来，记住了，这两天她什么东西都不能吃，连水都不能喝，有什么情况及时找值班医生和护士。”
　　 病床上的母亲双眼紧闭，身上插着许多管子，除了粗粗的呼吸声外，再没有其它动作，她显得是那么疲惫，现在母亲在顶翠眼里是从未有过的。看着病床上的母亲，顶娃禁不住难过起来。母亲过得真是不易，以前母亲在农村时家境不好，为了供自己和弟弟上学，她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父亲在城里打工，母亲既当爹又当妈。后来跟父亲进了城，日子慢慢才好了起来，可父亲有了酗酒的毛病。母亲是个十分要强的人，她追求尽善尽美，看不惯父亲的所作所为，经常有生不完的气，这病应该是父亲气出来的。母亲现在可以好好地休息了……
　　 顶娃对姐姐说：“你和我姐夫在这里守着，我回家给你们带点饭，顺便买个暖瓶。”
　　 顶翠说：“好吧，别忘了看看咱爸回家没有。”
　　 顶娃应了一声离去。想到父亲，顶翠的心又被提了起来：爸爸今天到底干什么去了，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呀！
　　 太阳转到地球的另一面工作去了，月亮被厚厚的云层挡得严严实实。此时马路两旁的路灯格外明亮，像两条巨龙似的，弯转摇曳着伸向远方……人行道上，三三两两的人群点缀着斑驳的马路。
　　 顶娃开着车在路上慢悠悠地走着，他心里很烦很乱。父亲一天没有音讯，顶娃不敢往最坏处想。他看着路边悠闲的行人，禁不住露出羡慕的神情。他心思，如果没有这些烦恼该多好啊，一家人可以无忧无虑地逛街，安安稳稳地生活。
　　 顶娃回到家里，梅兰马上迎上去问：“青蛙，咱妈没事吧？”
　　 “没事，医生说再过五个小时才能醒过来。”顶娃说着走到餐厅吃饭去了。
　　 梅兰说：“那就好。”
　　 顶娃边吃边说：“我不明白，咱妈的手术怎么那么长时间？”
　　 “是吗？”上官梅兰想了想说，“应该没有事的，都是一样的病，对于病人就有个体差异性了，有的快一点，有的则慢一点，医生手术的熟练程度不一样，时间也有长短。”
　　 听了妻子的分析，顶娃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哦，这么回事。对了，爸爸不知干什么去了，一天没接电话。”
　　 “我想不会出事的，爸爸又不是三岁五岁的小孩子，还能跑丢了？放心吧，也许他喝醉了，又睡到了什么地方。”
　　 顶娃长长叹了一口气说：“但愿吧。”他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说：“晚上你去不去医院？”
　　 梅兰不暇思索地说：“肯定去了。”
　　 “那醉醉咋办？”
　　 “已经睡着了，一会儿就回来，应该没事的。”
　　 “要么你别去了，万一醉醉醒来就麻烦了。等妈醒了你再过去。”
　　 梅兰无奈地点了点头。顶娃吃完饭后，带着包好的饭菜下了楼。他在附近超市买了两把暖瓶和几卷卫生纸。当他准备开车去医院时，突然想到了父亲，马上调转车头赶到父母家的楼下。他抬头向楼上望了望，其它的窗户上露出温暖的光茫，只有父亲家的窗户一片漆黑。看着黑漆漆的窗户，顶娃很想大哭一场。
　　 “是顶娃啊，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上楼。”这时过来一个人对顶娃说。
　　 哦。顶娃听出是保安小李的声音，马上回过头来说，“我爸可能不在家，就不上去了。”说完，顶娃上车向医院的方向开去。当轿车行驶到五龙大酒店附近时，顶娃发现汽车走不动了，前面停着的汽车望不到尽头。有很多人都下了车，在马路边上焦急地等待着。
　　 每逢关键时候就堵车，真他……顶娃想骂人，可觉得自己是不应该骂人的，他骂了一半把脏话咽了回去。顶娃想掉头改道，可这时后面又跟上很多汽车，把他的车卡在中间动弹不得。顶娃心思，现在再急也是徒劳，他也下了车，向路边走去。
　　 “前面……很惨……是个老总……”由于距离比较远，路边的人谈话顶娃听得不是很清楚。他疾走几步凑过去问：“前面怎么了？”
　　 “你不知道，前面可惨了。”一位大腹便便的男人翻动着厚嘴皮说，“刚才我过去看了一下，集装箱车把轿车给撞扁了，真是惨不忍睹啊。轿车的安全汽囊弹出来都不管用，司机当场死亡，坐在后排的人满脸是血，你猜是谁？”
　　 “是谁？”顶娃非常好奇，想了想说，“我哪能猜到呀！”
　　 大肚子噘着嘴说：“我不敢肯定，也是听来的。你猜是谁，他是张自强，就是张氏房地产集团的一把手——张自强！！！”
　　 顶娃听说可能是号称蓝岛首富的张自强出了车祸，心里很复杂，有点同情，也有那么点幸灾乐祸。这时又过来一个人伸着脖子问：“怎么了，前面怎么了？”
　　 大肚子又翻动着厚嘴皮像说书似的说：“你不知道，前面可惨了，刚才我过去看了一下……”
　　 作为交警的顶娃这事见多了，他不想听下去了，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车上。
　　
　　 骨伤医院住院部的病房里，家属忙否全在于病人的行为，如果病人呼呼大睡，陪床的家属则能休息一会儿；如果病人痛得嗷嗷直叫，陪床的家属便一刻不停地忙活着……顶翠以前很少来医院，尤其是住院部，对于这里的环境感到非常不适，头昏昏沉沉的，也觉得很烦躁。她见弟弟一直没有回来，便对丈夫说：“顶娃干什么去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不会是玩去了吧？”
　　 玊玉说：“不知道，你是不是饿了，要么我打电话催一？。”
　　 顶翠嘟囔着说：“我倒不饿，一点胃口都没有。你饿了吧，要么打电话问问。”
　　 玊玉马上拨通顶娃的手机，顶娃说路上堵车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赶到……
　　 “姐夫，等不急了吧！”不知过了多久，靠在墙上的玊玉迷糊迷糊听到顶娃的声音，他睁开眼睛瞅了瞅，见顶娃拿着饭盒和暖瓶走了过来。
　　 “姐夫，饿了吧，车堵得时间太长了，饭可能凉了，要么我去热一下。”顶娃说着准备离开，被玊玉拦住了：“别去了，凑合着吃吧。”玊玉接过饭盒大吃起来，边吃边说：“味道不错，好吃，好吃。顶娃，包子是自己包的吧？”
　　 顶娃颇为自豪地说：“是梅兰亲手包的，这可是她最拿手的。”顶娃转身对姐姐说，“姐，再有几小时咱妈才能醒来？”
　　 顶翠看了看表说：“估计再有一个小时吧。”
　　 病房里还有两张床，一张床上躺着个中年妇女，旁边坐着一女孩，俩人有说有笑；另一张床上躺着位60来岁的老汉，他的鼻孔里插着氧气管，嘴一张一张的，还发出轻微的呼噜声。顶娃不喜欢病房的气味，便离开病房顺着走廊漫无目的地走着。
　　 走廊里，有些人失神地靠在墙上仰着脸想着心事，也有些人躺在折叠床上呼呼大睡。
　　 “就在这家医院，唉，真可惜，有钱有啥用？”
　　 “谁说不是。”
　　 “听说他的司机是酒后开车……”
　　 当顶娃走到楼梯口时见几个人正谈论着什么。那几人见顶娃走了过来便不再言语，还不停地打量着顶娃。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瘦子问顶娃：“是来看亲戚的？”
　　 顶娃点了点头。
　　 瘦子又问：“你的亲属来几天了？”
　　 顶娃答道：“刚来。”
　　 几人听后又不再言语。又过了一会儿，瘦子又问顶娃：“你那位亲属是啥毛病？”
　　 顶娃说：“急性胆囊炎，下午刚做的手术。”
　　 此话一出，那几人马上活跃起来。瘦子说：“哦，是胆囊炎啊，小毛病，小毛病。”
　　 顶娃问瘦子：“你们刚才说的酒后开车怎么了？”
　　 瘦子伸着脖子说：“你说说，有钱有啥用，不照样得病。蓝岛市房地产的老总也不例外。听说他的司机是酒后开车才出了车祸，现在还在抢救哪。”
　　 脸上长着黑斑的人说：“虽然都得了病，但咱也不能跟人家比，人家治病不怕花钱，咱就不行了。”黑斑对瘦子说：“你孩子已经花了10多万了吧，10多万对张总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对你来说，恐怕把所有的亲戚都得罪了！”
　　 瘦子叹了口气说：“可不是，那钱可借累了，现在亲戚见了我都躲着走。借钱难啊，有的人宁愿借老婆也不愿借钱。”
　　 黑斑笑着说：“有道理。咱们没钱还不是房子太贵，每月的房贷压得喘不过气来，那有钱看病。我看张自强这种人活该，就是他们把房价给炒高了。”
　　 瘦子点着头说：“对，这些人就应该得这种报应，他的司机立了大功，为民除害了……”
　　 长长的站台，漫长的等待。长长的列车，载着我短暂的爱……顶娃正听得入神，手机响了起来：“咱妈醒了！好好，我马上过去。”顶娃与几人告辞后，马上跑回病房，这时母亲正和姐姐说话。
　　 顶娃爬到床头说：“妈，您醒了。”
　　 母亲点了点头，然后四下搜寻了一下说：“那个老流氓没有来？”
　　 大家都摇了摇头。这时母亲不再言语，她的手在不停地颤抖着。
　　
　　 31．学寡
　　
　　 〖家〗〖夜〗
　　 【吴酉】
　　 吴酉不知自己到了哪里，这里绿树幽幽、山清水秀……吴酉从来没有到过如此天堂般的地方。这时他感到浑身燥热，想洗个澡，很快脱光衣服跳到湖里。
　　 太爽了。吴酉舒服极了。吴酉在向深处游动时，不小心呛了一口水，他感觉呛到嘴里的不像水，有苦有辣有酸有甜。他双手捧着尝了尝，这一尝不要紧，可把他高兴坏了，湖里不是水而是酒，湖里竟然全是酒！
　　 怎么会有这么多酒呢？吴酉感到非常不解。这时，他的身边突然出现一群美女，像电视剧里的皇帝似的，周围总是簇拥着一群美女。吴酉不知这些美女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们个个美若天仙，还甜甜地向自己微笑着，让人想入非非的笑。
　　 酒湖，美女……这么多怪事接连发生，吴酉燥热的心很快冷却下来。他心思，自己可能又在做梦？吴酉在身上狠狠掐了一把。哎哟，哎哟！吴酉感到很痛。真的，是真的！吴酉兴奋地大叫起来。人哪，人都到哪里去了？这时他发现周围的人突然不见了，眼前一片漆黑。吴酉寻思，是不是哪个淘气的美女把自己的眼睛给捂上了。他用手在眼前划拉了一下，什么也没有。吴酉用手向身边探了探，让他大吃一惊，湖里的酒没了，他摸到了软绵绵的东西，象是被子。吴酉明白了，自己现在肯定在床上，原来是个黄粱美梦。他觉得好笑，竟能做出这样的梦来。他又摸了摸，发现老伴不在身边。这么晚了老伴能到哪里呢？
　　 吴酉觉得口干舌燥，头也昏昏沉沉的。他将灯打开，来到客厅喝了一杯水，然后走到旁边的卧室，还是没看到老伴的影子，又在其它房间找了找，既没有老伴也没有女儿女婿。吴酉冷静地回忆着近期发生的事，中午喝过酒，怎么回的家就不清楚了。吴酉摸出手机，上面有108个未接电话。吴酉赶紧拨下老伴的手机号码，话筒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sorry……平时老伴是不喜欢关手机的，现在竟然关了，吴酉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拨下女儿的手机号码，可手机无法接通，想给儿子打个电话，可现在太晚了，觉得不太合适。
　　 他们能到哪里去呢？难道又去找自己了；难道老伴跟自己赌气，到儿子家住了；难道他们有什么急事，不会出什么意外吧；难道……吴酉不愿再想下去了，他想等天亮后再说吧。
　　 吴酉一时心乱如麻。他打开电视，觉得没有一个好看的节目；泡了一杯茶，他感觉那茶水一点味道都没有……吴酉感觉时间过了很久，可墙上钟表的分针只走了一个格。吴酉把电视关上，回到卧室又躺了下来，可怎么也睡不着。他又来到客厅，打开电视，所有的节目都不能吸引他的眼球；又将茶杯倒满，无滋无味地喝着……吴酉感觉天要亮了，可他万万没想到，钟表的分针仅走了两个格，他感觉时间快要走不动了。
　　 怎样才能让时间走得快点呢？吃安眠药？不行，睡过头了怎么办？吴酉在客厅里来回踱着步。有了！听说旧时那些寡妇们最怕过晚上了。每当夜晚来临，她们就将一大碗豆子撒到地上，然后蹲下来一粒一粒将它们捡起来，捡完了天也亮了。这个办法可以试试，可到哪里找些豆子呢？吴酉来到厨房，希望找一些像豆子一样的东西，可找了半天一无所获。怎么办？正当吴酉心灰意冷时，他被门后的袋子绊了一下，袋子里还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吴酉吃力地蹲下肥胖的身子打开一看，可把他乐坏了，里面全是硬币，面值有分币角币也有元币。吴酉提了一下，估计有10多公斤。太好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吴酉将硬币撒到客厅的地上，然后蹲下来一枚一枚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