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荷塘】牧地悲歌二章(散文)
1、清冷的燃烧
生命已停泊在冬天的寂寞里,似乎已不再需要燃烧了。
然而在不期中,你燃烧起了熊熊的烈火席卷而来,使我来不及掩面,来不及藏身就被疯狂所燃烧,四处是烈火,难以逃脱,我焦虑、彷徨、内心充满了忧郁和惊惧……
我呻吟着:燃烧之后便成灰烬!
彷徨中,我不敢接受命运的挑战!
我们相对着默默忖度着。
你风尘仆仆,像一个远征的勇士,在生活的战争中,渴望寻找放逐情感的牧地。
然而,那一刻,我拒绝温情,我拒绝你猎人般的目光!
我的“保守”,让你大失所望!
你说:你怎么这样?
我说:我应该怎样?
你说:在我最初的感觉中你是个勇敢、独立的人!
我说:我有什么地方违背了这种感觉吗?
你说:你顾虑太多了!
我说:是的,我不可能轻易放任自流。因为悲剧都是由女人来承担的,这点你肯定沒有想过。
你冷笑一声说:无所谓!
我也浅淡地一笑,说:我就知道你无所谓!
沉默,正穿越在风雨中……
是性格的差异?还是人生阅历的距离?你的自尊心似乎受到了不小的伤害,你说:我没想到你会是这种态度,于是你说了很粗鲁的话,并且不无刻薄。
看来,任何一个男人都喜欢瓦解女人的意志以示自己的强大。黄河流淌了千百万年都无法澄清自身的浊气,权力怎么可能是男人真正的魅力?
对人真诚,是我一贯恪守的原则。但我真心真诚却不单纯,我虽然思想开阔却骨子里浸透着传统意识,我不能够忘情地放逐自己,这有错吗?我自己的行为由我自己决定这过分吗?精神支援是我一生的寻求!所以我仍然崇尚柏拉图式的观点。既然在人生的驿站必定相遇,那么我们彼此相识再潇洒而别,有什么大不了。
于是我对你说:我寻找的是心灵朋友,不带任何异质,否则我们只能再见!
你摁灭烟头突然软下来,说:好吧,向你投降,我尊重你的意思!
于是,心灵之旅从此开始跋涉……
我真实地坦露了我的历史,我对你说,我曾经有过怎样美好的错误,我错失了一颗怎样高贵的灵魂,我就是有了那种沉痛的伤感,我才试着站在你面前怕再次失却。假如你是有意来伤害我,假如你就是秋风,是以萧瑟把绿色草丛变枯,那就是曾经的“错失”对我的无情惩罚!我只能默默地承受,只能!
你静静地听我诉说,并不插言,烁烁的目光里获得了新的感悟,并且驱赶着迷惘,你无限感慨地说:我早已等待了许久,终于在这个十字路口等住了你;你说:这是再难得不过的知遇,是人生的奇迹,莫不是上世留下来的一份缘?你说:像你这样庄重的女性,是会令人尊敬的!
我相信那一刻你是真心真诚地说出了肺腑之言。如果你愿意尊重我的选择,愿意遵守我相处的方式,那么,战争就是为了和平!于是,我们摒弃了物我,保持了心我,度过了几日平静而愉快的日子,直到那个暮秋……
枯褐色的叶片在纷纷飘落。
忘记了忧伤的歌,我们默默地准备着别离。
你带我走进了一家快餐馆,坐定了的时候,你对我说:这是一顿难忘的午餐,便用温良的目光投注着我。
我的心一紧!难道人生的主题就是别离吗?强忍的泪水悄悄地淌下来……
失态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我不好让你看见我的眼泪,我努力躲避着你的目光。有人说:女人是哭给别人的,男人是哭给自己的,那么我是哭给谁的呢?如果获得了彼此的真诚这还不够吗?真诚有所搁置,可以永远面对安静的灵魂,即使不知道明天又有何妨?
但是我并没有逃过你的目光,你似乎有些慌乱有些不知所措,你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
我不知道你的心是否也在哭泣,既然是人生必定相遇,难道就没有想到必定分离吗?这有什么好悲泣呢?
你对我说:我愿意遵守你的约定,愿意做你心灵的守护者,并且带你实现梦幻……
我依然是个容易感动的女人,那一刻,我们有一种切入灵魂的深深贴近!我们彼此宁静地对望着。我喜欢这种纯洁而朦胧、强烈而又深沉的情感。
然而你又说:对我而言永远有一种缺憾!你说,什么叫情欲?没有欲,情有意义吗?“情欲”成为连接词,证明其中的合理性。
我的心掠过一丝儿惆怅。我低下头,我知道,在这一理论上,我们永远无法取得共识。我以为,肉体贴近的时候,灵魂便如鸟一样抽身而去。
窗外,粗劣的乐曲在轰鸣,欺占了这一刻的宁静。我们起身走出餐馆,并肩走在并不属于我们的那座城市。
你说:珍重!
我说:谢谢!
这种不经意的“礼貌”,将紧贴的心仿佛又无情地拉开了。
于是,一切热情的故事都将成为遥远,许多丰富而自然的情感,都必须在理智的翅膀下飘散,只留下一片淡远的美丽……
2、牧地悲歌
突然的寂静,心像骤然间缺少了什么。
寂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曾经点燃起浪漫的火焰而后复归于静。生命扯起了清冷的灰暗,夜的漆黑向深处一步步逼近……
没有声息,温情远去,关切不再有!
他走了吗?一个有过心灵之约的朋友,他就那样不明不白悄无声息地走了?
我不相信他会背信弃义,他只说他情况不好,一切都不顺心。我曾急切地张起心灵的风帆,以我的温情为他点燃一盏暖暖的灯,以我小小的光亮照耀他黑暗无边的世界。我深知爱的本质就是切肤的关切,“人”字的结构就是互相的支撑。然而他似乎什么都不需要,我突然间疑惑人世间难道早已不需要真诚?
世界是个物质的交易所,难道友情也是物质的?
精神是个看不见的世界,原来再美的献辞也是一纸空言!
我失败了吗?
是的,真诚使我无数次地失败,所付的真诚变成了血色。不是我不悔,而是我难以改变祖宗遗传的因子。执著使我遍体鳞伤,执著使我披荆斩棘!
但我还是坚信,欲是瞬间的激情,情是日久的思恋。高度的情缘,即要升华到精神境界当中去!如果达不到,那么世界一切的珍宝和生命都将丧失其价值。而我深怀着幻境,依然默默地等。当他远征归回的时候,我依然是他放逐心灵情感的永恒的牧地。
牧地不会荒芜。
青草野花,蓝天白云,洁净无尘。他可以卸下全部的负重静静地沉醉在其中,牧地为他拂去满面的灰尘,清除他全身的疲惫,毕竟我们曾有过心灵之约。
如此,我日复一日地承受着这凄冷深长的夜,每时每刻都在寂寞中担忧、牵挂、熬煎……
漫长的等待,遥遥无期!
只有我的心,在证明着我的忠诚!
也许勇士无归期,等待没有收获!
多么可怕的终局!
真诚送上了永恒的祭坛!
精神被物欲溃裂!
牧地被污水所浸染,终将成为一片荒芜……
光阴无情滑过,寂静无声……
无涯的期待!
一切的故事都发生在昨天,我曾一度自信地接受了那份炽热的烧烤,又如此坚定地经营着这块心灵的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