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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流年】感谢当年你的不娶之恩(微型小说外一篇)


作者:依湄湄 举人,3785.71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030发表时间:2017-06-09 23:31:05

她坐在咖啡店里等他。
   他是突然间出现的,彷佛突然间从天上掉落下来的一只古旧的陶土花盆,四处裂纹,却没有四分五裂,落在她的眼前,叫她除了惊愕还是惊愕。但是,她没有拒绝他想要见她的请求。
   坐在没有几个人的咖啡店里,她一边啜饮着咖啡,一边有些奇怪怎么就会同意了见他呢?,是呀,将近二十年的时间,她几乎从来没有想起来他过。她早已经忘记了他了,虽说二十年的时间里,曾经有人有意无意的跟她提过他一句两句,她也都完全没有当桩事,也就过去了。
   她往咖啡店的玻璃门看过去,没有什么人在那里进进出出。她微微笑了一下,这个时间是午餐时间,在中国,没有人会用咖啡做午餐。
   手机响了,他问她在什么地方。她笑了,回答他进来咖啡店就看见她了。没有一分钟,她就看见了他。隔着玻璃门,他冲着她裂开嘴笑着。
   她也笑起来。
   他还没有谢顶,却发际线往上移了好几移,这令她想起来他的父亲,又想起来二十年以前他跟她说:“我以后会跟我爸一样,没有头发。”一语成谶?看着他因为发际在线移而显得有些太大的脑门,她眼睛里的笑意加深了。她的记忆当中,他的脑门并不宽阔。
   他看着她,眼睛里却满是惊喜:“你几乎没怎么变。”
   她摆摆手:“怎么会?肯定会变的呀。老了呀。”
   他看着她:“哪有老。年轻着呢。”
   她撇撇嘴:“爱说笑。”
   他笑起来:“我们有多少年没有见过了?”
   她微微攒了眉,歪歪头,似乎在计算,然后又微笑起来:“十七八年了罢?”
   他点点头:“是呀。真快!”
   她笑着,看着他:“你胖了些。以前你很瘦。”
   他再点点头,看她:“你也是。我记得那时候你是我见犹怜的瘦。”
   她撇撇嘴:“哎呀,你是不知道,我现在减肥减得好辛苦呢。”
   他笑着:“现在这样刚刚好。”
   她再笑起来,微微有些得意:“依旧还是美女罢?”
   他点点头,看着她的目光熠熠的。
   她迎着他的目光,眼底一片安静。
   他问她想吃什么,她都无所谓,过是为了说话找个借口罢了。他再笑起来,陪着她走进一家火锅店,她喜欢火锅,而他几乎不怎么吃火锅。可是听见她说喜欢火锅,他就问了火锅店门口的小妹几句话,然后就跟在小妹身后走了进去,找到一个安静的座位坐了下去。
   火锅氤氲的热气中,她变得有些模模糊糊的。他说了很多,她笑得很灿烂。看着她的笑容,他的胸口有些发紧,端起来杯子喝了一口芒果汁,他说:“那一年我很坏。你知道那时候我的身边有好几个女人,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你是我惟一觉得很愧疚的人,她们,我没有丝毫愧疚感。这么多年,只有你一直在我脑子里,我总在想什么时候能够再见到你,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他看着她,目光复杂。
   她的脸上还有笑容,眼睛里却有些惊愕。她是猜到了他可能会说些什么,但是绝没有料到他竟说了这样的话。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微笑。
   他看着她,使劲点了点头:“真的,这么多年,你一直都在我的脑子里,一想起来就恨我自己,当时怎么会那么样。其实,那时候我完全可以做些什么的。哪怕是结婚。”
   她的脸上有些尴尬。
   他的目光在面前的杯盘碗筷上转了一圈,然后又看着她:“但是你现在过得很好,是不是?”
   她笑起来,点点头:“嗯。”但立刻又说:“你也是,不是么?”
   有些不屑似的。其实,说了那么多,他几乎没有怎么说到他自己的家庭。而她,却讲了很多很多她的家,她的丈夫,她的孩子。
   她一直都在笑着。看着她的笑,他一次又一次的把心里的一份冲动压下去。
   她要走了。
   他提出来送她一程。
   她笑着摇摇头,指了指不远处的公共汽车站牌:“我习惯自力更生。”
   他抬头看看天空,天空蓝得滢澈。他转头看着她:“对了,咱们俩是不是合个影?这么好的蓝天白云。而且我的摄影技术那么好。”
   她像个俏皮的小姑娘一样,摇着头:“才不呢。”
   他笑:“等你老了,我还不愿意跟你合影了呢。”
   她依旧笑着:“切!你不老的呀?”
   他“哈哈”笑起来:“也是,我怎么忘了我也会老。”
   她“咯咯”笑起来,笑声还没有停住,突然,她往路边跑过去:“车来了,我走了。”不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跑出去了好几步。
   他喊:“不要摔了。”
   她已经跳上了车了。他的心掉落下去。
   她站在车厢里,看着路边站着的他。车窗外,繁忙的城市。
   “其实,我应该感谢当年你的不娶之恩。”突然,她想起来这样的一句话。她笑起来。
  
   双声
   空间的距离会令人生疏嚜?抑或即便不生疏,但是也会随着长时间不在一起而慢慢的渐渐的变得没有太多的话了罢?纵然偶尔会相聚,却不过多是怀旧罢了。也是,彼此的生活没有什么交集,怎么会同步呢?但有一件事情是同步的,而且还是绝对同步——年纪。岁月对所有的人都一样,绝不会厚此薄彼。她已经不再是青春靓丽的容颜了,伊的脸上亦烙印了岁月的痕迹。彼此看着,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她依旧是美丽的,伊则是从容淡定,犹如空谷中的一只百合花。
   朋友相见,结局总是吃。
   “吃什么呢?”伊问。站在一棵大树底下,下午六点的太阳热力不减。
   她还是跟从前一样,总要想一想,但是想到最后总还是跟以前相同的答案:“随便。我对吃的没有太高的要求。”
   伊照例撇撇嘴。
   两个人相视一笑,坐在伊选定的精致的茶餐厅。她要了一份蔬菜色拉,外加一份粥。伊的云吞面套餐叫她娇声惊讶了一下:“这么多?不怕胖的呀?”
   伊微微有些不快,瞪了她一眼:“我没有你那么矫情。”
   她的脸上微微泛出些红色,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眼睛看向伊的身后:“看你的背后有什么?”
   伊回头看,不知道什么名字的盆栽植物,半高不高的,相比较它的高度略显的有些大的叶子刚好在伊的头上,彷佛一把绿色的小伞。伊抬抬手,没有太浓厚的兴趣拨了拨它,“你觉得它像什么?”转头伊问她。
   “伞?”
   “我知道你喜欢伞,但是这个?”伊抬手再拨拉一下头上的叶子,“你见过这样的伞?”叶子接近不规则的三角形。
   她没有答伊。她的蔬菜色拉上来了。她看着伊:“要不要先来些蔬菜色拉?”
   伊摇头:“我点了套餐。足够了。”
   她撇撇嘴,将一片菜叶送进嘴里。
   她手里转动着玻璃杯子,一壁说:“再坐一会儿罢。也是奇怪,吃饭也能吃累了哦。”
   都笑起来,坐定了,说起话来,说着说着就成了长篇大论了。话题渐渐严肃起来,她笑了笑说:“哎呀,好久好久么有这样跟你说过话了,简直像是一个座谈会似的。”
   伊也笑了:“咱俩今天这个天聊的!”四下里看看,彷佛有人在等座。也真的是应该走了。
   起初她们不过是嘻嘻哈哈的,她先说起来看见的一则广告:“如今真的是男女不分了哦。你知道罢?我看见了一句广告词,简直吃惊,也要笑死人了:‘没有丑男人,只有懒男人’,而且配个图罢,是一个敷了面膜的男人。”
   伊吃惊得睁了一下眼睛,立刻笑起来:“哈哈哈。”
   她撇撇嘴:“现在的男人娘娘腔的太多了。”
   伊笑着:“阴阳失调了。”
   她转脸看一下窗外,夜幕早已经降临了:“你说,是不是跟如今的污染太严重有关系?基因突变了?”
   “你的想象力可真丰富。再厉害的基因突变也变不到成人身上去。”
   “对了,我忘记是哪里看见的,反正我应该是看见了这样的一句话,说美国的,上个世纪50年代初期,有人这样形容美国:‘美国正在成为一个人们走路越来越少,男人越来越柔弱的国家。’这跟时下的中国很有些像哦。”
   伊楞了一下,看着她,微微攒了一下眉:“你尽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却并不恼,只微微耸耸肩膀:“我不觉得这是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你说,男人都变得整天只知道敷个面膜,以色事人,这样的男人你会喜欢嚜?”
   伊果断地摇摇头:“我的身边不会有这样的男人。”
   “不要太武断哦。”
   “我们整天累得跟狗似的,谁有多余的心思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爱漂亮跟累不累的没有多少关系。”
   “你以为呢?!一天累下来,除了想要多休息会儿,还能希望些什么?再说了,都是有家的人,家里的事也没完没了的。真真就是那句话,活着就是修行。TNND,有时候真累得想死的心都有了。你说的那个广告,简直就是妖孽作怪!哼!如今也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她笑起来:“怎么就一则广告,你竟变得愤青似的了。”
   伊依旧有些余怒未消,眉毛依旧竖着:“可不是嘛!现在的社会整个坏掉了。男人不像男人,女人不像女人。哪儿哪儿都透着一股戾气。”
   “就是那句话说的?‘雷峰塔倒了,妖孽都跑出来了。’可惜,捉妖的法海已经变成八只脚的螃蟹爬到江海里去了。哎呀,好了,我们不管旁的人,只要管好自己就好了。”
   “你是脱离这个社会太久了,根本不知道如今的社会都变成什么样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似的:“也是哦。我现在可是真傻。”
   “可不是嘛。对了,你跟你那个同学见得怎么样啊?”
   她楞了一下,没有料到伊的话题如此出其不意。
   “你们没有后续?”
   她摇摇头:“没有。就是这一回见面也不过是纯见面而已。完了也就完了。”
   伊:“为啥?”
   她:“不为啥。就是没有。”
   伊:“奇怪。”
   她:“怎么奇怪了?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伊:“他不是喜欢你?”
   她:“是呀。他是喜欢我。”
   伊:“他表示了?”
   她:“没有。都多老了,还表示?你想什么呢?”
   伊:“那我就静静地看着你罢。”
   她:“讨厌!”
   伊笑起来,抬手招来服务生要了两杯水。喝了一口水,伊问她:“他看见你发的那组相片说啥了?”
   她喝了一口水:“只轻描淡写地说生日的日子挺巧的。别的,什么都没有说。”
   伊捂着嘴“呵呵”笑了两声:“二十几年了,变成如今这样的他你竟然还一眼就认出来了,挺厉害呀,你。”
   她:“哎呀,看你说的,印象总还有的罢?况且,那个咖啡馆刚好人特别少。一个中年男人一副找人的样子,多好认呀。”
   伊:“假若那天咖啡馆人多你还会认出他嚜?”
   她:“应该也会的罢?反正他一眼就认出了我。”
   伊歪歪头,看着她,目光深邃。
   她:“干嘛这样看着我,看得我毛骨悚然的。”
   伊笑了一下,旋即又换了一副严肃的神情出来:“当年你对他感情深嚜?”
   她:“忘了。但总是初恋。”
   伊:“总感觉好像你这一生没有遇到过一个让你铭心刻骨的那个人似的。”
   她:“你呢?谁让你铭心刻骨了?可能我要的是一份稳妥罢?”
   伊:“这无关稳妥。”
   她:“铭心刻骨太费人了呀。”
   伊:“嗯。可是我总觉得要遇到这个人人生才完整。”
   她:“亚当找夏娃?缺了那根肋骨自然不完整。可是,”她停顿了一下,略微攒了眉,看着伊,思忖着,然后微微撇撇嘴:“当初的铭心刻骨会一点一点没有的,感情的事情微微都是这样的。”
   伊:“遇到了这样的人不要在一起才是美好的延续。”
   她一时没有怎么明白伊这句话的意思。但是她也无意明白。
   她:“这世上没有一样感情到最后不是千疮百孔的。”
   伊:“这么悲观呀?有过美好的经历不也是很美好的事情嚜?”
   她:“所以现在我跟Z同学的状态很好。至少是美好的回忆多。”
   伊点点头,若有所思的:“嗯,这倒也是的。你貌似感性,感情上实则理性的很。”
   她笑了,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却并不将杯子放下,而是在两只手里转来转去的。垂了眼皮,她看着杯中的水,在她的转动下,卷起一个小小的漩涡。她悄悄叹口气,扬起睫毛看着伊:“你说铭心刻骨?我不知道。但是我是真的好多年没有记得他。可是,他突然又冒出来了,曾经很多的回忆也回来了。可是,也只是回忆。但是也已经足够了。”她看着伊,微微笑一下:“因为到了这个年纪已经不再是不管不顾的小姑娘了呀。”
   伊:“是不是你这么多年把他屏蔽了呀?然后他又在一个正确的时间出现打开了你的记忆闸门?”
   她:“我没有主动屏蔽他。但是他总是在那里的罢?谁知道呢?但是,也只能够在那里,就够了。婚姻是要忠诚的。况且,夫妻是最容易对对方起疑的人,也是嫉妒心以及世俗的面子呀、耻辱什么的关联在一起的。我无意于玩火。”
   伊楞了一下,突然笑了:“咱俩今天这个天聊得!”扭头看看窗外,天色已经黑了。
   她:“我们应该要走了罢?你没有看见那边那个小妹都不耐烦的看了我们好多次了。”
   伊睁圆了眼睛:“真的呀?我没有注意。”
   两个人都笑了。
   从茶餐厅里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天空里半轮月亮,有微微的风吹过来,很是舒服凉快。她们还可以同路一小段。两个人却都没有说话,可能是刚刚说多了,或者说段时间内的话都说完了?反正,直到互道「再见」,两个人都很安静,只听见鞋跟敲在路面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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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感谢当年你的不娶之恩》,近二十年前,两人曾经是恋人,如今相聚咖啡馆,然后吃火锅,已经去了青涩的他和她,不再作态,一切那么自然。话题离不开过去,曾经的他,多情烂情,无主见,如今仍然是如此,她断然离去,于是就有感慨:感谢当年的不取之恩。《双生》可以看作是《感谢当年你的不娶之恩的延续,她和伊总是经常见面的,朋友见了也就是吃饭聊天,无话不谈,随意就聊起曾经的他,又能怎样,过去的已经过去,未来还是要继续。一切都是印证这么一句话:其实,人生就是这样的罢?拥有的时候,因为年轻,不知道珍惜。等到失去了,才知道原来失去的是珍宝。可惜,已经回不去了。如此而已。推荐阅读!感谢作者赐稿流年!【编辑:妖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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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妖怪山        2017-06-09 23:32:05
  欢迎作者继续赐稿流年,问好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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