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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之---活着


作者:七绮梦 布衣,420.4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383发表时间:2009-10-26 19:49:27

陈保娃觉得,自从弟弟陈保生前几天开着那辆黑色小轿车回来以后,村子里的人都好像不一样了,看他的眼光都变了,不再是纯纯的友好和慈善,而变得让人难以琢磨,他知道那里面有太多的羡慕和向往,当然更多的是妒忌,想起弟弟刚刚荣升县长,他也是堂堂的县长他哥了,那种自豪那种惬意,满意的微笑悄然间爬上了眉梢。
   他丢掉手中的铁锨,在衣服上檫了檫,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盒蓝色的“一支笔”,从里面抽了一根出来,闭上眼睛,将它放在鼻子上,使劲地闻了闻,不禁哑然失笑:他娘娘的,花了钱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他就场边的土墙靠蹲下来,他眯着小眼,用u型的手指夹住香烟,然后颤抖的划了根火柴将烟点上,美美地吸了几口,香烟和旱烟果然不同,瞬间将阵阵醉人的香味弥漫开来。
   “娃他爹,吃饭了,”不远处传来他婆娘招弟的叫声,他应了声,即身站起,粘灭了刚燃过了一半的香烟,将其重新塞进烟盒里,轻轻地将之放回口袋里,扛起掀,悠悠地缓慢地,迈起小步随口吼了几句老掉牙的跑的离谱秦腔乱弹。
   招弟拄着根木棍,带着一个已是很脏的口罩,正瞪着那一双看似花大却没有半丝光芒的眼睛,漠然地搜寻静听着不远处传来的熟悉的脚步声。她确定走过来的是自己的男人,便不由地埋怨起来:“老不死的,叫了半天也不应声,锅里的饭快成凉水了。”
   “叫唤啥呢?我刚刚修好路,一根烟都没抽撒,你就像催魂的,大热天的咋又将那脏兮兮的驴辏扣在嘴上,没一点形象。”
   “都快入土的人了,只要有口吃的,还顾什么形象不形象,看把你涨的,脚尖都不着地了,整文盲一个,给我载起文了。”
   “好了,不说了。今天吃啥?”
   “今天吃牛肉煮,刚才村长送来的,说是骑着摩托从镇上弄来的,还是热乎的呢?”
   “势利。现在的人就这样,你可给我记住了,以后不要随便要别人的东西,我弟混到今天不容易,咱可不能给他脸上摸黑。”
   “人常说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这个就算了,我以后记住就是了。”
   微颤颤地将碗端过来,还有牛羊肉专门打制的锅盔馍,他嘱了声:“他妈,拿个碗过来,给你盛点,今天八月十五牛儿放假,给娃也剩点。”
   牛儿是二娃明昌留下的遗腹子,说起二娃,陈保娃就不由得心酸,那年鼓窑洞的时候,从里面往外运土,娃说让爹爹歇会,就在他刚闭眼休息的瞬间,就被上面滑下的土埋在了下面,一声惊呼后不见了娃的踪影,闻讯赶来的人们手脚忙乱的抛开土堆,孩子早已被窒息断了气,那叫一个惨,儿媳强忍着生下遗腹的孩子,便外嫁他乡,老伴受不了突来的打击,本就不好的眼睛时间长了就看不到了。对于牛儿,他总是太多的亏欠,他打一个瞌睡丢了孩子的爹,所以不顾大儿子明君的强烈不满,将所有的爱倾注在了牛儿的身上,好在这孩子倒也争气,懂事勤快,读书也好,村里人都夸个不停。
   孙招弟明白他又想二儿了,便冲着他说:“不用,村长就送过来三份,孩子回来有他自己的,再说我的只吃了几口,他就是吃不够也不怕。”
   匆匆地吃完饭,他便拉上架子车去地里扳玉米,今年的收成很好,硕大的玉米棒子尤是喜人,亩产估计可以产个上千,牛儿考上了镇重点高中,还指望地里的收成呢。
   不多时,在县里打工的明君伙同两个伙计连同牛儿来地里帮忙,还借来了村里狗蛋家的手扶车。很快地将玉米弄完拉回家。
   牛儿长得和他大伯一样高了,唯独让老汉难过的是娃老是很少话语,他明白孩子那毛病是因为长期没有爹娘照管造成的。
   晚上圆月高挂,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开心地说道着。明君带回来很多现成的好吃的,老大家的和孩子却没有回来,陈保娃知道那女人在生自己的气,难得的是自己的儿子终究是亲生的,还知道回来看自己的父母。唯独牛儿始终沉默着一言不发。剩下的煮牛肉没吃完倒给了那条摇着尾巴的老黄狗,陈保娃笑着说:“你老弟好福气,也能吃上牛肉煮。”
   紧接着是国庆双节,陆陆续续地有人回来串亲,去世不久的姐姐家的儿子女儿都回来了,显得格外的亲近,唯独自己嫁在外镇的女儿风却没有回来。老汉得知风去外地包苹果去了,一天可以赚几十块钱呢,虽然老汉心里有点遗憾,。但是除了安慰自己外,更多的是欣慰,女儿家前不久修盖了房子,给儿子娶了媳妇,孩子们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看一眼又能怎么样。
   紧紧张张的半个多月,地里的活儿总算忙的告一段落了,老婆子感冒了,又陪她去打点滴,付钱的时候,村医推辞地告诉他;明君走的时候交代了,以后的医药费他来结。
   又过了几天,老大家的回来了,带着孩子,还买了衣服和东西,弟弟也驱车回来了,带来了县医院的太夫,给他们老两口测体温,量血压,紧接着又来了村里几个干部。还有正在学校念书的牛儿也回来了。
   空气紧张的让人觉得有点窒息,陈保娃隐约地感到了一种异样,一种说不出来的焦躁和恐惧。
   老村长慢慢地坐下来,用手搀扶着他,要他和他家婆娘都坐下来。
   “老陈,告诉你件事,明君血压高犯病了,现在正在县医院住着。”
   陈保娃觉得头翁地张开了,一阵眩晕,他猛地用手拽下了裤带上的钥匙,叫了声:“牛儿,”
   他在搀扶下硬撑着,他要交代许多事情给牛儿,村里谁借了几百块钱,多少斤面,他还有谁多少钱没有还,都记在抽屉里的小本上。
   他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换过这口气,他知道事情已经无可就药了,要不然不会如此兴师动众的。
   “是不是明君不行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无神、力地问道。
   “没有,正抢救呢。”
   “别骗我了,我心里有底了,对了,风呢?风在哪里呢?”陈保娃猛然还记起,自己还有个女儿。
   众人都面色相难,不知如何答复。
   突然,风的女婿海扑通跪倒在地,用手拍打着自己的脸,哭着说:“爹,都怪我你打我吧,风和我吵架,风离家出走了,是我气他走的,现在还不确定她在那里,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找到,你打我吧。”
   陈老汉松软地在人们的搀扶下瘫在地上,无声地摆摆手,示意让海起身,他不怪海,他明白自己的女儿,火一样的脾气,海时时刻刻都在让着她。女儿始终都是泼出去的水,终归是人家的人。
   “两个儿子都死了,我还有什么脸活在人世上。”他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爷爷,你醒来,你不要牛儿了,你如果去了,牛儿咋活呢?”牛儿趴在他的身上,嚎啕大哭。
   陈保娃睁开疲惫的双眼,喃喃地自语道:我,我还活着,牛儿,爷爷不死,爷爷活着。”
   陈保生捏着泪,告诉他,明君是在外县修理地下隧道的时候由于缺氧导致死亡,工对上赔了二十万,分给他和老伴连同牛儿十万块钱的赔偿金。
   “就是给我个金库又能如何,我没了儿子。”陈保娃麻木地闭上眼睛,老天正在一块一块割着他的心哪。
   第二天,明君的尸体直接运回土葬,陈保娃拉着孙招弟的手,此刻那婆娘已经没有半点感觉了,从知道出事的那一刻起,她没有掉一滴泪,没有说一句话,她已经傻了,他心疼地看着她:“傻了好,傻了就不知道痛了。”
   围观的人群被眼泪淹没了。
   “可怜那,几个孩子无一幸免全死了。”
   “是啊,而且是一个月功夫就死了两”
   “其实风前不久脑溢血死的时候就应该告诉他们,那样可能兴许明君还不会出事、”
   “这日子咋过呢?两个老人一个孩子。”
   “对了,幸亏明君不是病死的,起码还有那十来万的赔偿金......”
   “你知道吗,陈老汉是蛇指,早年客死了父母,到头来又死了自己的几个儿女。”
   ......
   片片的黄页落下,刮起阵阵冷冷的风。
   “娃他妈,回家吧。秋天快过去了,冬天快来了,风过春节就会回来了。”
   陈保娃搀着那依旧带着脏口罩却永也不会言语的女人,缓缓地走进大门,脚上带走了片片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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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文辞优美,语言生动,人物传神,描写到位,美中不足,似乎作者的立意有些模糊。和余华的《活着》差距较大,努力!期待您的新作!【编辑:左黄右苍】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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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左黄右苍        2009-10-26 20:13:26
  片片的黄页落下,刮起阵阵冷冷的风!
   忽然发现没改的错字,汗!自己检讨下!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
2 楼        文友:青青环儿        2009-10-27 11:36:44
  文辞优美,语言生动,人物传神,描写到位,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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