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云·净域杯】那一晚(外四首) ——作者:涂演婧
1.那一晚
那一晚,离海近一些
你的心跳推波助澜
倘若呼吸再快一点,海浪
就能唤醒一粒沙子
透过窗,刚过落在我脸上
它比你的吻冰凉几度
那一晚,风平浪静
一只海鸥轻拍翅膀
我们静静地坐在沙滩上
看它起飞,想象它的自由
从前很遥远,我们聊得慢
未来盛装在瓦罐,不用去管
就让它停靠在某个墙角
安静等待,下一秒即将入梦
以我依偎在你怀里的姿势
我知道海水很蓝
像你奔跑时身着的蓝色衣裳
那一晚,跟重逢有关
那一晚,跟离别也有关
它们各自破茧成碟
飞向远方,不带一丝忧伤
那一晚,星星向月亮诉说心事
你望一眼月亮,星星就慌张
我望一眼你,夜色猛然缄默
一切别来无恙,别来无恙
那一晚,仅仅离海近一些
2.三只鸽子
即刻出发,我要
朝向海子向往过的大海
带我养的这只鸽子去
鸽子在我的耳濡目染下
会朗诵海子的诗歌
一切都怪我昨晚
做了个梦,梦里
看到海子卧轨前脱掉
他的两只白色球鞋
一辆火车疾驰而过
两只鸽子呼哧闪掠
海子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它们一只叫昨天
一只叫今天
我要放飞手里这只
然后安静地坐在沙滩上
替海子再写一首诗
把我放飞的鸽子写进去
我想给它取个名字
相信,定如海子所愿
就叫明天
3.鱼儿的翅膀
你在江南看月亮
我在弥河数星星
今晚,夜色感染了一种
病毒,空气诊断为相思苦
北风呼啸,急骤凛冽
弥河受阻,自北向南倒流
三颗流星划破天际,我许下心愿
月亮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河底的一只鱼听力过高
嘴巴过长,一群鱼偷走我的秘密
一只鱼娃娃故意游过来
悄悄告诉我,它们想当信鸽
鱼儿途径高山草甸
一路风尘,你且静候佳音
今晚,北风
第一次,做鱼儿的翅膀
4.月亮去哪儿了
月亮连续多日
不曾露面,一到晚上
女儿跑到天井,仰望夜空
念叨,妈妈
看,有星星
月亮去哪儿了
妈妈告诉她
月亮去看外婆了
要住很久才回来
它外婆家呀
和你外婆家一样远
女儿眨巴着眼睛
朝天小辫儿搜寻着月光
妈妈也仰头数起星星
一颗 二颗 三颗
妈妈想呀,母亲
此时站在老家的院子里
恐怕多数了一颗
她老是不爱戴老花镜
那颗星星,其实
长得弯弯的 弯弯的
偶尔闪着泪光
只是偷偷的 偷偷的
5.在路上
今生,我愿做一粒沙
置身于无边的撒哈拉沙漠
只为等一个寒冷的冬季
等一个我爱的人,我确信
自己和同伴们不一样
它们只想长久冬眠
因为,我的前世
是爱情流下的一滴泪
有一天在等待荷西
赶往回家的路上,我故意仰起头
所幸,我是那粒待干的沙子
我调皮,死死吻住荷西的鞋舌
走着走着,天空猛然下起了雪
荷西的脚印一深一浅,慢慢前行
此时,我多么渴望自己瘦一点
哪怕只瘦几两,路还那么长
那是一场永不停歇的雪
我们一直走,直到沙漠
和我们一起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