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弦谁听】五男二女的福气
树静,月高,秋气凉凉的,望月,顿觉眼润润的,好舒服!晚自习的铃声响过,校园里喧嚣声消逝,夜静如秋月。
三三两两,喜欢晚上锻炼的老师结伴疾走。家长里短,逸闻趣事,你讲我述,个个神采飞扬。倾听,这里便是绝好的故事场。
“街上前几天撞死一位老太太,年已古稀,肇事者赔偿了四万块钱。”同事讲,我们听,听得心发怵,身发冷。现在,交通发达了,可车祸也多了,有时候甚至让人仿佛感觉这也许就是迅疾时代的一个标志。
“哟,这下那家的孩子们可趁心了吧?”按说这是最不合常理的发问,可这的确是最先问的问题。“那可不是?除了办丧事还剩下一大笔呢,几个孩子乐呵呵的分了。”知情人讲。
“寿终正寝,中国人最讲究的。老人落得这样的死法,想是死了也难瞑目的,孩子们成家立业了,该享福了,却死去了。没有享受几天天伦之乐,于老人,是遗憾;‘子欲养而亲不待’于孩子,又何尝不是一种遗憾呢?双重遗憾同时而降,怎么着也不会是乐呵呵的情形啊!“
“哪里有会什么遗憾啊?”知情的同事反驳,“你不知道,按说呢,这老太太该是享福的命,她有五个儿子外加两个女儿,这可是咱们村里羡慕死人的‘五男二女’的好命啊?你想想,这七个孩子,一个月,一个人给一百块钱,那就七百块钱了,一个老太太,那就意味着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穿什么穿什么的主儿啊?可偏偏啊,这老太太应了‘三个和尚没水吃’的咒了,七个孩子比着不孝顺,七个孩子没有一个人给我老太太一把米,一碗面,一块钱!”同事说着说着就气愤起来了。
一个母亲养大了七个孩子,可这长大了的孩子却养活不了一个年迈的母亲!
想当年,老太太和她的丈夫含辛茹苦养这七个孩子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的晚景会是如此的凄凉吧?看着孩子们一天天的长大,他们虽然每日的挥汗如雨却也是满脸笑容吧?那笑,是他们看到了希望,他们想过他们的孩子会让他们如此的绝望吗?
“看来这肇事者不是造孽而是积了德了,老太太也不是遭遇了不幸而是从痛苦中解脱了,彻底的解脱了!”说这话虽然有点残忍可却是不争的事实。想那老太太,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寒了凉了无人问,柴米油盐无人管,儿孙成群却从无绕膝之乐,为人母,落到了这个份上真的是失败之极了,生的乐趣真的无从说起了。
爹妈常常跟我唠叨说:“父母呀,都是为着孩子活的,不为孩子,那活着还有什么劲哪?!”可现在,这老太太不能为孩子了,她也好像没有活着的理由了。我甚至想,这老太太的死不是司机的错,而是上帝看她一个人活得太苦了,把她收了回去的,那里,虽然没有她的孩子,可是有她的老伴儿。
孩子是父母生命的延续,平凡的我们,谁能在我们死后证明我们曾经存在过呢?答案就是:我们的孩子!是呀,没有孩子,在我们百年之后,真的是无从求证我们在这世间存在过了。一个孩子,也许于这个世界微不足道,可对于他(她)的父母来说,可谓是意义重大了。因为伟人领袖可载入史册,可那汗青中绝对是没有我们这庸庸碌碌之辈的,所以,关于我们的记忆只有靠孩子们传递了。
老太太了孩子们呢,我想,他们也在传递着他们父母存在的讯息吧?只是他们传递的方式不同罢了。他们会看着自己手中的钞票想着他们的母亲,只是不知道,当他们看到百元大钞上那浅浅的暗红时,会不会想到他们的母亲在车轮碾压下那凝固的血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