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忙完了手头的工作，整个人莫名地感到瘫软，两个月来没黑没白的奔波，自己都感觉像个拉磨的驴，累！好累！是那种身心俱疲的累。对于突然而来的清闲，莫名有了些许的不适应。好想有那么一个淡雅、宁静，轻松的环境，让自己身心完全放松，当然最好有那么一个善解人意的女人，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一首舒缓的音乐。摸出手机，不由自主的给舒雅发了短信。“舒雅12点我想见你，‘上岛咖啡’。”舒雅，一个像百合花一样的女人，在她身上更多的是张爱玲笔下的“白玫瑰”静冷、温婉、淡雅，给人一种心灵回归的平静，看着她，你想到的永远是平静的水，淡雅的月，水中的莲。
　　
　　 哪怕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也会让人内心有着不可言明的心灵回归，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自己也无法说清，但我愿意看到她，烦了、闷了、累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见了她，我们只是喝喝茶，聊聊天，仅此而已，但两年来她却成了我心灵的缓解剂，看到她，莫名地所有的痛苦烦恼都烟消云散，内心像被人绦洗过一般，轻松，恬静、自然。人也许真的是个复杂的动物，很多事自己也无法解释清楚，亦如我对舒雅的感觉。很多时候想我对她就像是对母亲的依恋，从没有像思念汪子琪那样的牵肠挂肚，彻夜难眠。
　　
　　 汪子琪，我牵肠挂肚扯心裂肺爱了五年，这一生亏欠最多，不知将如何去弥补的一个女人。想起她整个人就像落进了三九寒天的冰窖，身心内外都透着寒气。三年了毫无音信，现在的她也不知过的怎样？当告诉她我将要跟林总的弱智女儿林晓菲结婚的那刻，我看到了她眼里的绝望和怨恨，那是一种人哀莫过心死的悲伤，心莫名像被人炮割似的疼痛。我痛恨自己的无能，更狠自己的无耻卑鄙，但却无法减轻对她的伤害，我知道我已经深深地伤害了她，是那种心灵深处的伤害，那种伤也许将伴她一生，如同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将不会再超生。可是我禁不住亲情的呼唤，母亲等待我拿钱去拯救她的生命，40万的医药费对于刚大学毕业的我又将在何处而得？更何况娶了他的傻女儿可以减少我最低十年的奋斗，车，房，金钱，女人只要我想要，从此将不再是什么难事。爱情、亲情，女人、事业，何去何从？我都选择了后者。
　　
　　 我看到了汪子琪每个毛孔的失落和绝望，也看到了她的崩溃和坚强。她像一个严重失血的病人，脸色苍白无血。她强颜欢笑地祝福着我，然后摇摇晃晃地离去，从此杳无音信。我亏欠的太多，已经没有勇气再打探她的一切，也许我真正害怕的还是没有勇气揭开那溃烂的伤口，去看看那处处渗血的神经。后来从好友口中得知，她西部支教已经去了半年。那天我喝的熏陶大醉，人事不知。
　　
　　 有时想，人生在选择的那刻你根本不知对错，之所以有矛盾有抉择，有痛苦有挣扎，就是因为在事物的利和弊间你已经失去了辨别是非的能力。选择没有对和错，错的只是在行进的过程中，你已经无路可走。
　　
　　 是的，我已经无路可走，回到家看到那个相当于三岁孩子的妻子，我无话可说，看着家里的冷冷清清，莫名地感到孤单寂寞。我去那种灯红酒绿的地方买醉，却再没了男人的激情。我明白自己已经没了爱的能力和勇气，哪怕仅仅是肉欲的发泄，如同再也不敢面对汪子琪一样。只有在舒雅的面前还能看到那么一丝光亮，这点微弱的光却让我感觉到阳光的温暖和美好，看到她总有一种错觉，就像看到圣母玛利亚，时时有一种让我忏悔的冲动，对她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亵渎，于是每次见到她都会把好的、坏的、悲伤的，忧郁的像忏悔那样地静静地诉说与她，而她也总是像圣母那样静静地听着，微微地笑着，于我迷恋上这种温馨的感觉，就像一个心灵等待救赎的囚徒，时刻等待刑期的圆满解脱。也许无形间我已经把舒雅当作了心灵的拯救者，时时期盼着灵魂的再次跃越。
　　
　　 二
　　
　　 咖啡馆的光线有些昏暗，我点了间名叫“雅兰轩”的屋子，很淡雅的感觉，如同舒雅的名字。一杯透着淡淡奶香的咖啡摆在了我的面前。舒雅还没有来，我一圈一圈地搅动着杯子的咖啡，任由思绪再次纷飞。
　　
　　 舒雅，一个妇产科医生。当我带着那个像孩子一样的妻子，走进了妇产科的门，告诉她做掉我们的孩子，她满是惊愕的眼神。仿佛我是卖淫集团的老鸨子，而林晓菲是被折磨而疯的受骗女孩。她耐心地问林晓菲一些女人的常识，“什么时间发觉怀孕的？有什么反应？对于这些林晓菲一无所知。“你不用问了，她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我冷漠地回答着她。“你是她什么人？”她满是疑惑地眼神，迷茫地看着我。“她丈夫，”我冷冷地说。“你妻子有病？”她有些迟疑，但还是抛出了这句话。“嗯，先天性小儿痴呆。”我莫名地有些急躁。“为何还让她怀孕？难道你不懂优生优育？你叫什么名字？”我看的出她眼神里的疑惑和好奇。“董浩军，喝醉了。”我更是加重了语气，莫名地烦闷习惯性地掏出了兜里的烟。“抽烟，出去！”显然她对我有了反感。“突然似被人触到了软肋，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喃喃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一脸迭声地向她道着谦。“真的做掉吗？孩子还是有一定的机率健康的。”她征询地望着我。“我无法承受再出来个弱智孩子的事实。还是做掉吧！”我越来越像个无助的孩子求救似的看着她。“早做什么来？报应！活该！去交费。”她像一个严厉的家长，命令的口气督促着。
　　
　　 嘀铃铃的电话声把我从遥远的思绪中唤醒，“舒雅，我在雅兰轩。”我为她点了一杯咖啡，只是没有加糖，我知道她一直不喜欢喝甜的咖啡。“你来很久了？浩军。”站在门口的舒雅一身天蓝色的职业套装，衬托的她更加干练和清新。“没多长时间，只是好久不见，想让你陪我喝杯咖啡。”我像对自己说，又像对她解释着什么。“好呀，借花献佛捎带向你辞行。”她嘴角上扬，微微地笑着，依然那样地沉静、秀美，如同清风拂过水面，月光掠过树荫，总是让人内心莫名地平静。“将去哪儿？”忽然内心有了几分失落。她优雅地坐在了我的对面，轻轻地呷了一小口咖啡，然后把杯子慢慢地放下。“去西安攻读心理学博士，以后陪你喝咖啡的机会将少了。”她依然优雅地轻轻搅动着杯子的咖啡。“哦，舒雅，我们还能联系吗？”忽然有种失落的感觉荡漾在心间，像是丢失了一件心爱的宝贝，一种悲戚涌向心头。“呵呵，现代的科技那么发展，电话，电脑随时都能联系啊！”她依然优雅地笑着，而我在她面前却有了一丝尴尬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舒雅，不知为什么？在你面前我永远像个犯错的孩子。”我喃喃而语，像对她又像对自己。“舒雅你知道吗？世间有种人，总是载渡着别人的灵魂，引领着人灵魂的回归，两年来，你似师似友，用你的魅力救赎着我肮脏的灵魂。”片刻的停顿，让我没了说下去的勇气。“说什么呢？浩军，每个人都有自己成长的经历，谁也无法救赎谁，能拯救还是你自己。”我无法理解，她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又是怎样的经历让她如此透彻地看着这个世界，永远的不温不火，不急不躁。此刻我又想到了汪子琪，是不是现在的她是另一个舒雅？茫然中我陷入了沉思。
　　
　　 “浩军，这是汪子琪在新疆的电话号码。”我想真正能救赎你的还是自己，何去何从你应该有所选择吧？她把一张纸条放在了我的面前。“你怎么会有她的电话？”仿佛惊天霹雳，把我从混沌中惊醒，我惊讶地望着她。“难道，你真的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我期期艾艾地问。“你这大经理，也相信这一套，呵呵.......我和汪子琪是初中同学，子琪支教前我们见过一面，她在我的面前哭的一塌糊涂，我曾经痛骂过你的负心，劝子琪忘掉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她似有所思，眼里透着丝丝水汽。“我知道伤害了她，所以这么多年我始终无法面对她。”再次面对那渗血的伤口，一种窒息的感觉让自己感到莫名地压抑，我甚至不敢抬头看舒雅的眼睛。“这么多年，子琪一直封闭着自己的感情之门，我知道她还是忘不了你，感情的事外人永远是傍观者，本想等你们自己解决，可是看到你们都这样痛苦，我想你也得到了惩罚。所以走之前还是帮你们解解这个结吧，当然解铃还须系铃人。好了，我也要走了。”她优雅地转身拿包，走出了这间温馨的屋子。此刻我像卸下了千斤重担，从没有过的轻松，出门向林总我的岳父家中走去。
　　
　　 后记
　　
　　 半年后，董浩军踏上了西去新疆的支教车，亦如当年学生时期的装扮一样，短短的小平头，一身朴素的运动衣。全身沐浴在阳光的斜照里。只是久违的笑容洋溢在了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