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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星月】是谁在酉时开枪(散文)


作者:牟瑞霞 童生,976.32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703发表时间:2017-09-13 22:56:49


   快下班了,单位的大领导还在和新来的年轻人们一起侃大山,侃大山的内容是我听了上百遍的老故事。讲到末了大领导总是幽幽地说:“太后怕了,如果他醒过腔来给我们每人一砖头子或者一人一棒子,不就跑掉了吗!……后果不堪设想,后果不堪设想。”每当说到这时大领导总是心有余悸地吸口冷气,再习惯性地摸摸他的后脑勺,仿佛在检查一下他的脑袋还在不在。
   大领导讲的是我们单位二十年前发生的一件让闻者痛心、亲历者落泪的一起惨案。我单位书记的一家三口在一天的晚饭时刻惨遭杀害,当然后来经抢救孩子活了下来。
   当时这一血案轰动全市,也震惊全市。虽然事情过去二十年了,凡是目睹了当年那场灾难的亲历者,直到今天一想起当时的场面还让人记忆犹新,恐怖的让人不寒而栗,无法呼吸,非常痛心。痛惜我们失去了一位不错的领导和一位面慈心善的好大姐。
   让我们的思绪再回到那个沉痛的让人无法呼吸的日子吧!一九九五年一月五日,一个平常而忙碌的日子,而在我的记忆中又是一个凄惨的不能再凄惨的日子。说它平常,是因为人们还是一如既往地像往常那样生活,工作,上班下班,做饭洗衣,照顾老人,教育孩子生活平平淡淡,寡然无趣,尽管此时已经是一九九五年了。
   说它忙碌呢!这几天还真是很忙,人人都在忙。因为在中国人的习惯里,虽然现在已经过了元旦,新的一年已经开始了,但通常情况下老百姓还是不怎么接受新的一年的到来,还沉浸在旧的一年里不能自拔,因为中国人的传统节日——春节还没有过,过了春节才在感情上认为旧的一年真得过去了,新的一年才刚刚开始,尽管这时在日历上已经显示的往往是二月份的某日了。
   一九九五的一月五日恰恰是农历的一九九四年的腊月初五,一个距春节还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日子,你说每一个中国人能不忙嘛!
   勤劳节俭的中国人平时舍不得吃舍不得喝的,但到了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再节俭的人也要预备上许多好吃的好喝的,等亲戚们来了好好招待,不能惹人笑话,中国人最要面子了。
   所以春节前的一个月是每一个中国人最忙碌的时间,忙着采购,忙着加工,能加工成成品的决不加工成半成品,能加工成半成品的决不搁置着不管,免得来了客人现忙活,耽误时间,另外节前加工好了,现成的做起来方便省事,春节的假期又长正好能节省下时间好好玩一玩,所以家家户户从现在起就忙活的不亦乐乎,该过油的过油,该烀得烀,该炖的炖,还得包上几大水桶冻饺子。
   包冻饺子最需要工夫,剁馅子就是个力气活,所以老爷们就不能闲着了,梆、梆、梆……,女人们更不能闲着了,女人是春节家里过的像不像样的总设计师,此时更是尽显家庭主妇的本领,又洗又涮的,洗衣机就不停地跟着女主人的指挥棒转,轰轰轰地洗刷刷……洗刷刷地转个不停,反正从家家户户传出的都是梆梆梆……轰轰轰……的声音不绝入耳,人也忙个不停。
   尽管这一天从早上起就阴云密布乌蒙蒙的,预示着又一股寒流的入侵,大气压低的比往常还要厉害,几千根烟囱排放的烟气,被大气压压得动弹不得,沉沉地徘徊盘旋在小镇的上空,散不开逃不掉更飘不散,低空中弥漫着白茫茫浑浊的一片和地上的积雪,构成了一个浑浊的白色世界。
   大气压低压迫着寒气没命地往衣服里钻,往鼻子和嗓子眼里钻,呛得人不敢呼吸。好在我们是东北人,对这种天气早已习以为常,北方人最不怕冷,怕冷就不做北方人了。
   天气虽冷,能冻住河、冻住地、但冻不住人们向往美好生活的信心。今天就更忙了,各个单位在春节前,都拿出看家本领尽其所能地为职工搞点福利倒挂一部分钱,比在市场上买能少掏点腰包,有分米分面的,有分几斤豆油的,有分苹果的,有分桔子的,五花八门反正同志们脸上都是笑容,忙活了一年了领导们还是看在眼里没有忘了咱们,同志们乐得屁颠屁颠地大包小裹地往家搬,所以大家都比往常回家稍稍晚了一些。
   这不第一小学对面的机关家属楼一单元,大概在晚上五点半的晚饭时间里,发出了五声不同寻常的“砰、砰、砰、砰、砰”声,像快车路过小站时拉响的汽笛声,尖利又有些沉闷,居然没有人听到。
   有经验的人都知道在寂静的夜晚声音会传得很远,神秘的夜晚往往会把一丁点声音都无限放大,反正从小到大一到了夜晚无论是走夜道还是一个人在家,我就觉得风声鹤唳的仿佛到处都暗藏杀机,汗毛真立,恨不能让根根立起的汗毛变粗变长像刺猬的刺,好把我的灵魂和皮肉包裹起来,也好抵御那由于黑夜带来的莫名的恐惧。
   然而这五声有些震耳欲聋的巨大响声却没有人听到,就连邻居们也没有听到,因为这五声巨响,早已淹没在人们梆梆梆剁饺子馅和洗衣机的轰鸣声中了,五声巨响就像蚊子声一样飘渺而过,并没有引起邻居的注意,更不用说远在其它单元的人们了。
   然而在家属楼一单元正厅的卧室兼餐厅里,此时却血淋淋地躺着三个人,现场血肉横飞惨不忍睹,这里发生了一起始料不及的惊天血案。
   中年女人脸冲着南边,身体斜靠在沙发里躺在了血泊中,头歪向一边,因为脖子已经被子弹击穿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流,下巴血肉模糊,身中两枪,前胸一枪,胫部一枪,胫部这一枪已经把脖子掐断,按常识人死后不久尸体就会出现尸僵现象,而大姐的尸体直到经过了尸检,第二天的早晨要穿寿衣了,脖子里的血水还在不停地往外流,头都挺不住,老大姐一定是死得太冤了,冤魂不散啊!后来单位的姐妹们看着心酸难过,就建议单位领导给老大姐买了一条墨绿色印花的纱巾围上,这才入的殓。
   中年男子身体歪倒在和饭桌挨着的小炕上,胸前也中了两枪。被打爆的前胸衣服和血肉粘合在一起模糊一片,人早已没了呼吸。男孩子被枪击中左胳膊和左前胸,可能是被子弹强大的气浪掀翻在地,血流了一地板,此时不知是死是活,用血肉横飞和血星四溅来描述屠杀现场一点也不为过。
   看来出事时,一家三口正在亲密地吃着晚饭,因为桌子上的饭菜还在飘着无声的热气,袅袅的饭香和着浓浓的血腥味弥漫着整个房间。
   外面的小方厅里,堆着能干的女主人还没有来得及分类为春节采购的各种食品和物品,可是悲哀的是一切都消逝了,刚才还是两条鲜活的生命,有说有笑地吃着饭,讨论着下一步家庭的规划,然而五声枪响一个美满的家庭就这样被这飞来的横祸击打的粉碎,刚才的色彩斑斓、欢声笑语顷刻间灰飞烟灭,一切都面目全非。
   此时此刻夫妻俩冰冷地躺在,被人任意地搬来的一块脏兮兮的木板上等待法医解剖,这一家人再也享受不到这人间的亲情了,温暖的阳光也永远照耀不到他们的脸上了。
   现场确认凶手用的是一种打猎用的猎枪,此种猎枪使用的铅弹威力特别大,杀伤面积远远大于一般的步枪,如果是手枪或是步枪,子弹穿过身体只有一个洞,如果不是打到要害部位,也可能身中数枪或是十几枪都有机会活命。
   然而这种装铅弹的猎枪就不同了,它是专门用来猎捕大动物的如:熊、狼、野猪等,威力大加之杀伤面积大,一经着弹活命的机率很少。
   从现场看到的情景足以证明这种猎枪的威力,因为夫妻俩的血肉,都崩到天花板和四面的墙壁上了,连吊灯上都挂满了肉末,时间一长颜色变黑,看着都让人作呕异常恐怖。现场没有搏斗痕迹,只有还在流血的尸体在作无声的控诉,唯一一条线索,就是在一进门的方厅的地上,有五根凶手留下的用布条拧成的绳子,后来经过专家鉴定,这五条拧成麻花辩的绳子是用烟色的裤子上取下的布料拧成的。
   悲剧就这样在一片祥和的气氛里发生了,人们骇然和扼腕,是谁做下了这伤天害理,天理不容的坏事,这么残暴!
   更凄惨的是:出殡那天早晨太平间里的一幕,死者的母亲和父亲也是婆婆和公公,坐在冰冷的地上哭得死去活来,老两口在两个棺材之间一会摸摸儿子的脸没有人应声,转身又摸摸儿媳妇的脸还是没有人应声,惨象让在场的人无不落泪唏嘘,哭声一片。
   这是两个好人,公认的好人为什么惨遭杀害?中年男人是我们这个基层单位的一把手书记,为人很公正、公道。平时并没有听到职工反应他有什么工作失误和不公啊!
   中年女人是他妻子,夫妻俩在一个单位,妻子是计划生育员,是我们的好榜样。家庭关系,邻里关系,同事关系样样都处理的好,贤惠的不得了,是有名的贤内助。我们都称赞其性格好的难得,夫妻俩人平时并没有听说与谁结怨啊!这样的一家好人怎么能惨遭毒手呢?
   当然所有的愤慨都指向了血案的制造者杀人凶手,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能使其使用了这么残忍的手段,来个了灭门断后,灭绝师太也没有这么残忍吧!凶手到底是谁,疑惑、猜测所有的人都在窃窃私语,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太可怕了,人人都觉得脖子后面冷嗖嗖地冒凉气。
   俗话说:“怨有头,债有主”杀人偿命。佛家讲“因果报应”,小的时候就听老辈人讲,再难破的案子六十年也要翻案,沉冤也会昭雪,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该着这两口子的沉冤能够昭雪。不知凶手出于一种什么心态,他给两口子每人分别先打了一枪,紧接着各补了一枪,却只给了孩子一枪,可能由于凶手站在方厅里,从通向卧室的门向里面射击,孩子又坐在父亲的里侧,角度出现了问题结果打偏了,也可能因为孩子小凶手自认为一枪就足以要了他的小命,还是因为只带了五发子弹。
   反正孩子没有被打死,只是左胳膊和左前胸大面积受伤,铅弹散开嵌在肉里像筛子眼密麻麻的一片,也是血肉模糊。
   孩子因为失血过多,又加之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闹得连惊带吓当场晕了过去。现场没有抢劫、搏斗的痕迹,看样子凶手既不是为了财也不是为了色,地上还丢下了五根自制的绳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凶手丢在地上的五根绳子又隐含着什么事实呢?
   孩子虽然伤得很重,但不一会儿就苏醒了过来,揺揺爸爸不应声,晃晃妈妈也不回答,看来爸爸妈妈都被打死了,十四岁的孩子被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吓蒙了,根本不知道哭了。但这个孩子还是很聪明,他踉踉跄跄地连跑带爬地跑到了二单元,跑到一个和爸爸同单位的另一个阿姨家里,鲜血流了一地,当阿姨开门看到孩子满身是血的模样时着实吓了一跳,生活在和平时期的人有谁见过这种场面啊,孩子只说了一句话:“我爸爸妈妈被人打死了……”就昏了过去。
   事不宜迟,报案、送孩子去医院抢救,林业局的大领导,单位的领导同事,公安局的人员都到了。拍照,采集,取证,救孩子通知亲友……现场一片混乱。
   孩子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又苏醒过来一回,随车的公安人员急忙询问,孩子断断续续地说:“这个人一进屋就让爸爸打电话约另外三个副手来家中面谈,好像是关于工资的什么事,那个人看样子不太高兴,而且手里端着枪,此时我们正在吃饭,地方小转不开身,爸爸也出不去,只能站起来,……可能他以为爸爸要反抗就先给了爸爸一枪,接着又给了妈妈一枪,疯狂了的凶手又给爸爸妈妈各补了一枪,我也吓傻了,呆呆地坐在那里,他就又冲我开了一枪,我就一头栽到地上,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公安人员急忙问:“你听到爸爸说什么了吗?”孩子气若游丝地说:“那人刚进门时,我好像听爸爸说了一句,小周来了,另外爸爸站起来后,我听爸爸说,小周你别激动……”说完这些孩子又昏了过去。
   从孩子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公安人员听出来了这个杀人凶手姓周,看样子是同一个单位的职工,为了工资待遇的事心里不平,这是一起典型的报负杀人案。
   犯罪嫌疑人很快被锁定,公安人员经和单位的其它几位领导了解情况,单位确实有这么一位姓周的职工,他是个业务尖子,聪明能干,工作干得很出色,因此很受领导重用,被领导委以一个部门的小领导,平时愿意打打猎。最近半年确实因为计件工资的事,觉的给得少了,有怨言找过单位领导,领导一致认为没有什么不公,所以没有给予及时调整,也没有及时做其思想工作,更没有发觉他已经怨气很大了,而且动了杀心。
   尽管有孩子的口述和公安人员的推理,单位领导和同事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一事实,就因为工资的事也不至于动这么大的气吧!
   这个小周平时人气不错,工作又能干,业务又好,人很钻研,是单位难得的干将,领导一向很器重,不至于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动了杀机,而且要把单位里的领导都集中到死者的家中,然后再捆绑起来全部消灭,现场丢下的绳子就是做这个用的,真是人心难测啊!
   其实人们忽略了一点,往往工作很能干的人,认为给单位出了不少的力,又是一个部门的小领导,结果发现手下的职工开得工资比自己多,当然会觉得很委屈。从心里学角度讲他觉得自己非常委屈,觉得自己的工作没有得到认可,心里愤愤不平,这样的人往往容易走极端,总是想不开,领导又没有及时做其思想工作,才酿成今天的悲剧。
   其实后来从小周的供词中也了解到,他已经酝酿杀人方案达半年之久,他为了这次报复行动,特意买了一件过膝的军大衣(作案时他正是穿着这件军大衣,把枪夹在腋下从大街上堂而皇之地溜到死者家中的),又从一位喜欢打猎的朋友那里借来了猎枪,又找出一条不穿的烟色长裤,把裤子扯成布条,拧成了五条自认为很结实的绳子,他想把单位的四位领导一名书记,一名队长两名副队长,都集中到书记家里好好理论理论,如果谈得结果不如意就把这几个人捆绑起来一起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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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读了这篇文章,我的心情是悲痛和沉重的。文章讲述了二十多年前,发生在作者身边的血案。那是一九九五年阳历一月五日的傍晚,家家户户都在忙着置办年货,准备食物,打扫卫生,都沉浸在过年的喜庆和忙碌的气氛里。单位的书记一家正在吃晚饭,随着五声枪响,一家三口倒在了血泊中,万幸的是孩子最后抢救了过来。通过作者的描述我们知道书记和他妻子为人厚道,极少与人结怨。那么谁会对书记恨之入骨,从而痛下杀手呢,后来在孩子的口中得之嫌疑人是同一个单位的小周,这个小周平时工作出色,为人善良,人们怎么也无法接受他是杀人凶手,经过警方的调查和后来小周的口供得之,起因只是因为小周觉得自己的工资待遇太低,向领导反映,未及时得到领导的重视和处理,从而怀恨在心,预谋了半年的杀机。也许小周本不是穷凶极恶之人,在抓捕过程中非常顺利,半年后,小周被依法枪决。这个消息对受害者和他的亲属来说大快人心,然而对曾经的同事来说,无论是书记,还是小周,他们的死都令人扼腕叹息,一样让人痛心。一点小事却毁了两个原本幸福的家庭,善恶往往都在一念之间,如果小周的心胸能够再宽广一些,吃一点小亏,也许以后的人生会平步青云,最差也不过是日子稍微艰难一些,但至少一家人可以过上平淡的小日子。如果单位的领导能够多关心一下下属,多一些开导和沟通,小周也不至于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从而走上极端的犯罪道路。人生没有如果,只有结果和后果,希望此类悲剧不再上演,希望所有的家庭都能平平安安,幸福美满。文章对事情的来龙去脉描写得详尽细致,人物动作和心理活动栩栩如生,让读者感觉身临其境,好文,推荐阅读。【编辑:彩蝶飞舞】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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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彩蝶飞舞        2017-09-13 22:59:34
  感谢牟老师赐稿星月,祝写作愉快。
愿做一株野草,简单,自然,宁静,美好。
2 楼        文友:彩蝶飞舞        2017-09-13 23:00:56
  本不该发生的悲剧,血的教训,一篇警世之作,希望世人都能引以为戒。
愿做一株野草,简单,自然,宁静,美好。
3 楼        文友:彩蝶飞舞        2017-09-13 23:03:49
  不管遇到什么事,总会有解决的办法,不可走极端,否则终会害人害己。
愿做一株野草,简单,自然,宁静,美好。
4 楼        文友:借双慧眼看世界        2017-09-14 08:54:20
  欣赏老师佳作,问好学习:沉沉地徘徊盘旋在小镇的上空,散不开逃不掉更飘不散,低空中弥漫着白茫茫浑浊的一片和地上的积雪,构成了一个浑浊的白色世界。
走向太阳的路是烙人的,但太阳永远那么迷人!
5 楼        文友:牟瑞霞        2017-09-15 17:39:58
  惨案过去三十年了,至今想起来了还历历在目,惨不忍睹,警钟长鸣!
6 楼        文友:牟瑞霞        2017-09-15 21:40:44
  谢谢编辑的编按,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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