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雁从小个子就高。
　　 读小学一年级，大雁看上去像是五年级的学生。
　　 个子高的大雁力气也大，在班里，没有哪个男生不服他。这样一来，班长的角色，非他莫属了！
　　 大雁是根好苗子！长大了必定有出息！
　　 就是呀，雁和天上的鹏差不多哩。大鹏展翅，总有高飞的一天！
　　 村里的老人，见了大雁的娘玉秀，总爱这样或那样夸她的儿。
　　 夸得玉秀胸前的那对大奶子走起路来，上下颠簸得更厉害。村里那些好色男人的眼睛，从此就陷进去了再也没能拔出来。
　　 玉秀，人如其名，搁在全县这十里八乡的，早已是出了名的美女。加上她有一副好嗓子，会唱黄梅戏，因此大雁的家，就成了全村人眼中免费的戏台。一到农闲，大人小孩，老的少的，都挤在大雁家里，嚼吞根子或听戏，家里的板凳，已经坐坏过十三条。
　　 玉秀的男人，虽然并不特别出色，可五官也挑不出啥毛病，打得一手好锣，还会拉胡琴。玉秀唱戏，他就拉胡琴伴奏，配合得天衣无缝。只是在言语方面，有些短。遇上个村里打架斗嘴的事情，根本吃不开，总是他媳妇玉秀上前。渐渐的，玉秀的名气，比乡长还大。
　　 玉秀越出名，反趁玉秀的男人，就更鄢了！这些虚名头，玉秀倒不在乎。
　　 但有一点，玉秀心里极不满意。
　　 刚结婚那会儿，夫妻二人晚上的战斗力，还旗鼓相当。可后来，面对玉秀那方面的需求，男人越来越填不满了！
　　 时间久了，村里有人到处在传玉秀的闲话哩。差不多都是说玉秀和邻村的某个男人，关系不一般呢。
　　 大雁十岁那年夏天，靠近村里门口塘的几户人家，都喜欢把竹床搬到外面睡。大雁和爹怕热，每晚都出来。大雁每次叫娘也去，玉秀说，我是女的，短衣薄衫的，让外人看了多不雅，我就睡屋里吧。
　　 有天后半夜，大雁和爹睡在外面。大雁感到口渴了，便回屋喝水。走到娘的房门口，听见里面有动静，床板摇得“咯吱咯吱”响，还有娘娇声娇气的浪笑声。想起村里人的流言秽语，大雁瞬间明白了！
　　 他先是偷偷地将大门锁死，轻轻推开娘的房门，从地上抱起那个臭男人的衣服，丢进厨房的灶里，划根火柴烧了，然后拿起爹的铜锣，跑到后门外，将门反锁，用力地敲锣……
　　 据说那夜，那个和玉秀鬼混的外地裁逢，在全村男女老少的追赶之下，一丝不挂地从村东跑向村西，最后跳进了快要干涸的水库里，到底是死是活，就不知道了！
　　 那一夜，唯一没有参与追赶的人，就是玉秀的男人！他四仰八叉，如死尸般躺在竹床上，一动也不动。竹床脚下的土灰，不知为什么湿了一大片。
　　 第二天，村里好事的人特意留心观察大雁家的动静，奇怪的是原本大家渴望的一场暴风骤雨式的争吵，并没有发生。平静，一切如往日一样的平静！
　　 只是，从此玉秀和大雁，在全县出名了！
　　 转眼间，大雁也到了娶媳妇的年龄！那个夏夜的突发事件，让大雁比一般的男孩子成熟得更早。
　　 亲事刚定好，大雁就提前把还没过门的媳妇给睡了！
　　 原来，和女人睡觉的滋味竟然是如此的美妙！那一刻，大雁似乎懂了娘的苦处，甚至有点为娘抱不平，十分后悔自己十岁那年犯下的罪过了！
　　 渐渐的，大雁越来越迷恋床上那回事！可大雁的媳妇，每晚像个木头人一样，任大雁反复折腾，一点反应也没有。再后来，大雁媳妇就开始躲着大雁，跑到另一间房里去睡。可是后半夜，她发现大雁依然没放过自己，压得她连气也喘不过来。于是，她给大雁跪下，要大雁饶了自己，并说，今后无论你看上谁，无论老少，我都同意，我让床！
　　 话说到这份上，大雁就放过自己的女人了！可是，女人还没有给自己生下儿子，怎么办？哼，你不生，我就让别的女人生！
　　 从此，大雁夜夜洞房花烛，夜夜当新郎官！村里和大雁有关系的，有没出嫁的红花闺女，有刚结婚的小媳妇，更有死了老公的寡妇，还有一个，是和玉秀年纪相仿的女人，可以当大雁的娘。
　　 时间一长，大雁从一开始的滥交，慢慢变得专一起来。大雁专一的对象，外人根本猜不透，会是那个和大雁娘年龄一样老的女人。她长得很难看，一脸的麻子，却天生一对四只手也抓不住的大奶。有人说，这个女人临死时，还拉着大雁的手不放呢。也有人说，你们不懂，这才是真正的爱情呢！
　　 大雁这辈子，注定不可能大鹏展翅，因为他的精力用错了地方。他膝下无儿无女，却跟三个不同的女人生了三个儿子。可恨的是他们都不可能亲口叫他一声父亲。
　　 大雁今年九十三岁了，胡须有三尺多长，身上的衣衫脏得不成样子，每天站在小镇街头的秋风中靠乞讨为生。民政部门曾多次收留他，可他偏偏喜欢跑出来，口里不停地念道：
　　 “嘻嘻，你们不懂，街上有女人，有绝美的风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