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实现祖国版图在我心里的完整
　　 为了回应远方的呼唤
　　 我在废弃的一段时光里
　　 踏上绿皮车厢的脚趾
　　 给自己安插一个旅人的角色
　　
　　 经过离天最近的土地
　　 我可以根据天空的心跳判断它的情绪
　　 这里的野牦牛四散如干粪
　　 藏区牧民酡红的脸庞是为应景那青稞美酒
　　 圣湖从来无需多语
　　 这高原的清目习惯翕动
　　 习惯如母亲般从容地，
　　 将雪山雪原收揽在侧
　　
　　 布达拉宫对我耍了个滑头
　　 没能留给我该有的兴奋
　　 可列车里朦胧的早晨却事先留给我了
　　 月光将尽未尽的雪地上
　　 积雪与裸露的褐色地表褐白相间
　　 吟唱着雪原变奏曲
　　 向不远处的雪山与湖泊静静地延展
　　 一个完整的异域图景就这样
　　 撩我心，摄我魂了
　　
　　 让温度计去适应北方冬天的臭脾气
　　 用羽绒服把自己围裹成一只虫子
　　 跋涉千里万里只是为了去看一场东北的降雪
　　 传说中的黑土地被剥夺了展示粗狂的本能
　　 被积雪死死地摁在无法伸张的角落
　　 车站的平房顶上也镶了一圈白天鹅绒
　　 仿佛在吐露这个季节罕有的人情味
　　 小河也结冰了
　　 存活在自己身体隐秘处的孩童
　　 从儿时的梦里窜出
　　 把冰面窜出一个，两个窟窿
　　 抓住一只，两只鱼的尾巴
　　 然后重回梦里
　　 并在消失之前把梦的缺口缝合
　　
　　 圣索菲娅大教堂除了华丽她没有说服我
　　 大教堂例行公事也接受不少积雪
　　 这所有的积雪都是事先为我铺好的
　　 可我的降雪现场呢
　　 是时间不对还是出走别处？
　　 南归的车途气温渐暖而我心愈寒
　　 舍不得脱下的羽绒服
　　 我裹得依然是一只虫子
　　
　　 后来的乌镇江南，长城北京，繁华上海……
　　 还有很多还未涉足
　　 但已被野心的虎狼咬紧的城市与山川
　　 它们终将满足一个暴君的梦
　　 让他在“一统河山”之后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