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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荷塘】一笔遗产的风波(小说)


作者:王戈 秀才,2932.69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605发表时间:2017-10-16 16:25:56
摘要:这已经是盛夏了,s城内炎热异常。钱老的遗体不能久留,然而钱家上下忙的是分配财产。以致在向钱老遗体告别时,除上级有关部门领导、学校师生和生前友好外,竟然没有一个子女在场。 钱老作为我国著名的国学家,他的遗体也只有在某大学校长的安排下,运到殡仪馆火化……


   这是21世纪初年的一个冬天,朔风怒号,雪花翻飞,S城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冰雪世界。
   这天下午约三时左右,有一辆涂着红十字的白色救护车从城内开出,沿着冻了一层薄冰的公路向城郊疾驰着。救护车拐进岔道停在了一幢式样新颖的公寓前,发出尖厉的喇叭声。接着,从公寓里抬出了一位白被单蒙面的病人,病人一动也不动地躺在担架上,任随人们把他抬进车厢里。一位满头银丝的女人含着眼泪快步走了出来,在车门外打了个踉跄,一位小伙子赶紧把他扶进了车厢。小伙子姓钱名通,是病人的第五个儿子,而头银丝的女人则是病人的老伴。
   救护车掉过头,喇叭响了两下,就消失在银色雪雾之中了。
   这位身患重病的人是我国著名国学大师、某大学教授、原历史系主任、博士生导师钱东书。钱老今年八十有三,从事教育工作已达49年,为国家培养了一大批史学人才,可谓桃李满天下。他博古通今,在国学方面造诣极深,可以说是独树一帜。
   这天下午,他正在书房里写作,忽然感到一阵晕眩,头无力地耷拉在桌面上。老伴连忙叫一起居住的小儿子钱通,去向学校报告。校长是深知钱老病情的,急忙打电话向医院要来救护车。
   救护车开进医院后,急诊室顿时就忙碌起来了,挂着听诊器的医生,端着注射盘的护士,一个个匆匆进出神色严肃。小儿子钱通和儿媳一左一右地挨着老伴,守候在急诊室门前的长椅上,等候着医生的临床诊断。
   紧张的一个小时以后,诊断才算结束。钱老住进了一间单身病房,护士递给他们一张病危通知单。医生把钱通夫妻俩叫到了门口,心情沉重地说:“心力严重衰竭……危险……”
   钱母看到共同生活几十年的老伴奄奄一息生死未卜,不觉从眼睛里滚出一串泪珠。这时,校长带着几位教师赶来了,他握着钱母的手说:“师母,请放心,我已经同医院领导联系,要全力抢救钱老,您老先回家,放心,这里我来安排!”
   校长的关怀使钱母非常感动,她含着眼泪连声感谢。
  
   二
   送走钱母后,校长到了内科办公室和医生们商量了一番,要钱通把他家兄弟姐妹的地址尽快写出来,便向钱老工作在外地的几个子女发出了急电。钱老共有五个子女,除四子钱丹、五子钱通在本市工作外,长女钱钰在北京,次子钱冷在深圳,三子钱冷在长沙。
   一切安排妥当后,校长又去钱老家陪同钱母去前往医院探视钱老。
   此时,钱通正呆在屋里打着小算盘,待屋外的汽车马达声消失后才推开门四处张望着,当她确信母亲已离开家后,才把妻子从里屋叫了出来,两口子交头接耳商量一番后,妻子便去按下门锁上的插销,钱通便蹩进了父母居住的后屋。过了一会儿,他推门快步出来,手里拿着三本存折,两眼眉毛笑成了豌豆角,妻一把抢过去,惊奇地喊:“哎唷!整整50万啊!”
   钱通瞟了瞟四周,心神不定地说:“过不几天他们就赶来了,这些存折藏哪好呢?”
   他在屋里转了一圈后,突然笑了起来,“哈哈,我藏个地方,保证神仙也找不到!”于是,他搬来张椅子站了上去,把日光灯的镇流器启开,塞进去了一张存折。
   他跳下椅子在屋里转了一圈,又把椅子搬到墙脚下爬上去打开电表箱,把另一张存折塞了进去,接着又用启子拧开门锁上的螺丝,揭开锁盖,塞进去了第三张存折。
   钱通妻惊喜得跳起来喊道:“天才,你真是个藏东西的天才,就是古代的狄仁杰转世也休想破案啊!”
   小两口忙了一阵后,感觉有些累了,这才心安理得地坐在皮沙发上喝起牛奶来。不一会儿,屋外想起了汽车喇叭声,小两口才从甜蜜的遐思中惊醒过来,双双奔出了门外。
   视力严重衰退的钱母从医院回来了,钱通夫妻慢慢地扶着她走上了台阶。“妈,您老人家走慢点!”钱通殷勤地说。
   钱通妻把钱母扶进了客厅后,说:“妈,您想吃啥子?爸爸住院了,您更应该爱护身体呀!”
   钱母坐进藤椅后,接过儿媳端来的茶杯,感动地说:“这么多的儿女,就算你们小两口有孝心。”
   乔通趁机说:“妈,他们翅膀硬了就远走高飞,丢下您和父亲不管。四哥在本城,但他也是‘娶了老婆忘了娘’……”
   “这些过河撂拐的人提他干啥!”钱通妻也气愤地附和道。
   钱母叹了口气,眼圈湿润了。
   钱通见时机成熟,连忙说:“妈,您要把钥匙拣好,哥哥姐姐们回来,您千万不要告诉他们爸有存款。”
   钱母点点头说:“你爸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是得依靠你们啊!”
   小两口互相眨眨眼睛,满意地笑了。
  
   三
   钱老病危的消息,通过电报很快就传到了他的几个儿女的耳朵中。过不了几天,他的儿女们就从天南地北陆续赶回来了。最先赶来的是在长沙的老二钱众,接着在深圳的老三钱冷赶来了,最后赶到的是在北京的老大钱钰。他们回到家里,最关心的不是父亲的病,而是父亲的存款。有多少钱?存在哪家银行?存折在谁的手里?他们追查的目标自然集中在同父母住在一起的老五钱通身上。
   这天,老大、老二、老三、老四把老五围在客厅里,就像审犯人一样,你一言我一语地盘问起来。
   钱通妻见丈夫陷入包围圈,急中生智把钱母从后屋搀扶出来压阵。
   钱母自钱老住院后,心情一直忧郁,现在见儿女们为存款争吵,心中更是气恼。她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要大家停止争吵,但儿女们却一句也听不进去。
   “存折藏在哪里?”
   “爸的钱谁敢独吞不得好死!”
   “这是违法,我要到法院打官司!”
   哥姐们一个个面红耳赤,钱通的手被反扭过来。
   忽然,钱通妻惊喳喳吼了一声:“别吵了,妈快被你们给气死了!”
   这一声使人心悸的叫喊声,才使大家停止了争吵,都回转身来看着钱母。
   坐在椅子上的钱母此时头靠墙壁胸脯急剧地起伏,双手掩着脸哽咽:“……我前世作了啥孽唷,才生下你们这些忤逆不孝的畜牲,呜呜呜……老爷子还没断气就闹分钱……我和老爷子一把屎一把尿把你们拉扯大,省吃俭用供你们大学毕业……呜呜呜……”
   大姐钱钰见母亲哭得气噎声嘶,慌忙走进后屋去倒水。她走进门后,眼珠子转了一下,从钱母的枕头下摸出钥匙,打开床头柜,掏出一枚金戒指装进了衣袋,又把钥匙放回原处,才端出一杯茶来。
   钱母的这一番连哭带骂,多少也把儿女们给震慑住了。沉默了一会儿,老二钱众突然站起来说:“走,找爸去,叫他评评理!”
   钱众走了不久,老三钱冷也站起来了,过了一会,老大钱钰也走了。
   钱众跑进医院后就直奔内科病房,坐在半醒半睡的钱老身旁,“爸,您的存款究竟有多少?”
   钱老感到心烦,索性闭上眼睛不理。
   钱众走后不久,钱冷又走到了病房,坐在钱老身旁,“爸,他们几个生的都是姑娘,只有我生的是儿子,你的那些名贵字画应该传男不传女。”
   钱老还没有反应过来,钱冷就站起身说:“爸,您同意啦?”
   钱冷走后不久,大姐钱钰又来到钱老床边,“爸,我们家只有我学的是文科,您那些文史书籍就留给我吧!”
   “都给你,我病好了以后用啥?”钱老显得很气愤。
   钱钰自知说漏了嘴,红着脸呐呐地走了。
  
   四
   就在老大、老二和老三去医院逼迫老父时,钱家已乱成了一锅粥。
   客厅里散乱地堆放着各种财物,纸屑满地,尘土飞扬。老四钱丹蹲在地下,手中拿着红壳笔记本,老五钱通在大声地报名:“手提电脑一台、启功书法一幅、绣像《金瓶梅》一部……”
   这时,老大、老二和老三像阵风似地闯了进来。
   钱众站在客厅中间宣布:“好消息,爸说了,他的存款交给我们大家分摊!”
   “正确,完全正确。我这里补充一点,爸说字画全归我,将来好传给孙子。”钱冷的嗓门比老二还大,他用眼视着大家说:“听清了没有?字画就不要列入清单了。”
   “书籍不要列入清单,爸说我是学文的,文史书籍全归我!”大姐也慌忙宣布。
   钱丹一听就毛了,跳起来抗议:“不行!爸的字画中许多都是珍品,光徐悲鸿、齐白石、启功的真迹就有好几幅,价值连诚,谁也不能一个人独吞!”
   “爸的图书中许多珍贵版本,价值千金,也不能归一个人所有。”钱通也不示弱,嗓门比谁都大。
   于是,一场激烈的争吵声又爆发了。
   “爸亲口说的,谁不信去问!”
   “谁听见了?”
   钱通妻急了,拍着后屋门叫道:“妈,快出来唷!”
   钱钰跑过去拉着她说:“你太不懂事了,妈今天身体这么不好。”
   钱通妻趁机坐在地上耍赖:“那咋个办嘛,房子都快吵垮了啊!”
   钱丹忽然有了主意:“都去医院,当着爸的面说清楚!”
   钱冷害怕当面戳穿谎话,连忙阻拦大家:“不行,爸的病又犯了,晕了好几次。”
   “不敢去对证,就是假传圣旨!”钱通不相信地说。
   钱丹伸出小指拇说:“要去都去,谁不去就是这个!”
   于是,相互间推推攘攘拉拉扯扯出房门去了。
   从昨天起钱母就感到心绪不宁精神恍惚,儿女们的吵闹声离远了,她才拄着拐杖打开了房门。
   客厅里杂乱无章地堆放着待清点的财物,箱箱柜柜上都贴着封条,一幅一尺二寸见方的全家福照片掉在了地上,沾满了乱七八糟的脚印。这使她想起了许多年前她和老伴被打成走资派后红卫兵来抄家的情景,她只觉一阵晕眩,血往上涌。她把全身重量倚在拐杖上低头哽咽:“天啦!我怎么会养出这群忤逆子女,天啦……”
   这时,她听见耳边有人在喊:“师母!师母!”
   喊她的人正是某大学校长,钱家儿女争夺家产的事,校长己已经听说了。
   校长把钱母扶到了椅子上,劝慰她要保重身体,并告诉她他要去劝说钱老对家里财产的分配写下遗嘱,防止儿女们为争夺财产而发生纠纷。而且钱老作为国家级有重要贡献的专家,校长已经请示上级同意对钱老的身体状况制定了防护措施,使钱老能安心治病。
   校长的关怀使钱母感到了组织的温暖,他心里好受多了。
   听钱母说五个儿女同时去找钱老,校长怕出了事故,便和钱母告别匆匆赶往医院。
  
   五
   医院接到某大学校长的电话后,对钱老的治疗十分重视,他们当即采取了防护措施,所以,当某大学校长赶到内科病房时,钱老的儿女们都被护士挡在门外。
   校长进病房后不久,就伸出头来叫钱通进去,钱老听了校长的劝告后,决定写一份遗嘱,以此杜绝儿女们在他走后争夺遗产。这不,现正让乔通去代笔呢。
   挂在木架上的输液瓶正在一滴、两滴、三滴……把药物输进了钱老的血管里。
   “……火葬时穿随声衣服,骨灰抛撒牂牁湘江……一切财物,包括书籍、字画和存款归我妻陆静所有,任何人不得私分,其中以50万元存款的五分之一作为我最后一次党费……”
   钱通代笔到这里,心都凉了,他眼睁睁地望着钱老在遗嘱上签了字。
   遗嘱让每个儿女传看一遍后,大失所望的儿女们好比碰上了晴天霹雳,一个个呆若木鸡,像泻了气的皮球一样。只有钱通不死心,借故上厕所,待哥姐们走远后,又进了钱老的病房,用委屈的神情在钱老身边滴咕:“爸,我尽到了儿子的孝道,早晚服侍二老,想不到竹篮子打水……”
   “算了吧,那些东西留在你手中,他们会闹翻天,你也不会安宁。”钱老睁开眼对钱通说。
   钱通不吭气,眼睛流出了委屈的泪水。钱老伸手从枕头下摸出一只怀表,说:“这块表给你。”
   钱通接过怀表,放在眼前看:磁面已经发黄,玻璃盖上布满了丝纹。
   想到被遗嘱夺走的50万元存款,钱通一股怨气直冲脑门,他把怀表摔在地上,气冲冲地离开了病房。
   一位刚进病房的护士差点被钱通撞倒了,她从地上捡起怀表,放在病床柜台上,望着钱老摇了摇头,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畜牲!”钱老从牙缝中迸出这两个字后便昏过去了……
   “快,快抢救!”护士呼叫了一声,接着便有几位医生和护士跑进了病房。
   打这以后,钱老的病情就更加严重了。医院为了预防不测,要求家属轮流值夜班守护,然而,失去财产的儿女们哪还有孝心在夜间去守候病中老父呢,在开家庭会讨论守护问题时,老大钱钰说有特殊情况,老二钱众说迎近来身体不好,老三钱冷说神经严重衰弱,老四钱丹说痔疮复发,老五钱通说有青光眼……最后,大家一致意见:从附近雇请两名陪护人员,开支从老爷子的存款中出。
  
   六
   听说老伴病情加重了,钱母立刻赶去医院探望。这些天来,她憔悴了许多。她探望老伴返回后,一个人泪流满面,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
   老二钱众以为母亲睡着了,轻轻推开房门踮着脚尖走进来,打开一个皮箱翻起来。突然,一不小心碰响了痰盂,钱母惊醒了,“谁?”钱通不好气地回答:“我,怎么啦?”
   “别把东西翻乱了。”
   “真讨厌,管闲事!”
   钱通把几段毛料布卷了起来,悄悄走了。
   吃饭时,钱通的妻子一改过去的殷勤,在门口喊了一声“妈,吃饭啦!”就蹩进厨房去了。眼睛昏花的钱母颤巍巍地摸到桌子前面,她伸手去舀汤,不慎碰翻了菜碗,把一碗鸡蛋汤泼在了桌上,汤从桌上四溢,又淋到了老三钱冷裤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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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一篇让人沉痛而心酸的精彩小说!小说采用顺序手法,以钱家的五个儿子争夺遗产展开,讲述了一个让人震惊而沉重的故事。小说中的钱老是我国著名国学大师,他在学术领域的成就蜚声海内外,享受国务院津贴。今年八十三岁的他在家突然重病,送进医院检查心力严重衰竭,随时有危险,医生让通知其他子女都回来。一直住在一起的小儿子,趁母亲去医院时偷出父亲的存折私藏起来,在本市和外地的其它四个子女回家后,最关心的不是父亲的病,而是父亲的存款。有多钱?存在哪家银行?存折在谁的手里?为此,几个子女翻箱倒柜,又轮番上医院追问父亲,最终逼死母亲气死父亲,可怜两个老人含恨离世。这样的儿女,禽兽不如,有什么资格继承遗产,更应受到法律的制裁。小说行文流畅,情节生动,脉络清晰,人物个性演绎情节,五个儿女先天的人性泯没,欲望的贪婪与疯狂在他们身上表现得逼真生动,具有一定的社会意义,力荐赏析!【编辑:红叶摇秋风】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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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红叶摇秋风        2017-10-16 16:27:47
  感谢作者赐稿荷塘!荷塘有您更精彩!
2 楼        文友:红叶摇秋风        2017-10-16 18:00:58
  细节到位,场面生动,具有现实意义!
3 楼        文友:红叶摇秋风        2017-10-16 18:01:30
  欣赏学习精彩小说,祝老师在荷塘创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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